他咽了口干，喉结动了一下。拳头攥得指节发白，指甲缝里还嵌着工地上的碎屑。
远处的黑影不动了。不是缓缓停住，而是像断电似的，戛然而止。
紧接着，两团猩红在黑暗中亮起。没有眨，也没有移动，只是盯着他们，像是从地底深处爬出来的东西，盯住猎物时不带一丝活人气。
陈默胸口一闷，像是有人把砖头塞进了衣服里。呼吸变得短促，喉咙干涩，连吞口水都成了负担。
“这是……什么东西？”他开口，声音比想象中更哑，尾音有点抖。
林晚没说话。她嘴唇抿成一条线，脸色比夜色还苍白，手不自觉地摸向胸前的玉佩。
低吼声撕裂寂静，像是某种东西在胸腔里闷了太久，终于爆出来。地面跟着震了一瞬，风吹得破铁皮哗啦作响，空气里泛着一股腐臭味，像是死鱼泡在水里太久的那种腥气。
“跑！”林晚突然拽住他的手臂，“别看它！快跑！”
两人冲进工地，背后传来脚步声，沉重、缓慢，但每一步都像踩在骨头缝里，震得人牙根发酸。
钢筋堆、倒塌的围栏、湿滑的泥地——他们跌跌撞撞地穿过去，谁也没回头看一眼。
“那边！”林晚喘着气指向前方，“桥洞！先躲进去！”
桥洞下堆满了纸箱和垃圾，霉味呛鼻。但他们己经顾不上这些了，一头钻进去，陈默随手抓了几块破布堵住入口。
“你到底惹上了什么？”他一边喘一边问，声音压得很低。
林晚靠在墙上，眼神游移了一下：“我……我不知道它是什么。但玉佩唤醒了它。它……回应了。”
“那你干嘛还要用？！”陈默语气一高。
“我没得选。”她抬起头，眼里有光，是那种被逼到墙角的人才会有的狠劲，“如果不用，我们早就死了。”
陈默张了张嘴，没再说什么。他知道她说的是真的。
外面的脚步声渐渐远了，可那股压迫感还在。就像暴雨前的风，明明天还晴着，却让人透不过气来。
“现在怎么办？”他低声问。
林晚低头看着手中的玉佩，手指着表面的纹路：“我们要想办法摆脱它……或者弄清楚它的来历。”
“你是说，主动去找它？”陈默皱眉。
“不。”她摇头，“是去找能解释它的人。这块玉佩不是普通的东西，它是钥匙，也是信号。它背后一定还有更大的事。”
陈默沉默了几秒，叹了口气：“好吧，既然你决定疯，我就陪你疯。”
林晚嘴角扯了一下，算是笑了：“谢谢你。”
话音未落，桥洞外忽然响起杂乱的脚步声，还有金属碰撞的声响。
“糟了。”陈默心头一紧，“不会吧，又来了？”
他小心掀开一角破布往外看，几个穿黑色战术服的人正朝这边靠近，动作干脆利落，一看就是训练有素。
“是你表哥的人？”他低声问。
林晚咬牙点头：“应该是。”
“操。”陈默低声骂了一句，“这地方太小，藏不住。”
“只能拼了。”林晚深吸一口气，“但他们这次是有备而来，可能带枪。”
“你还拼个屁！”陈默急了，“我们连把刀都没有！”
“不一定。”林晚忽然看向角落里的一根锈钢管，“你还能动吗？”
陈默低头看了看膝盖上擦破的伤口，咬牙点头：“还能打。”
“那就上。”林晚眼底闪过一道寒光。
黑衣人己经包围桥洞。一人抬手做了个手势，其他人立刻分散站位。
“交出玉佩，你们还能活命。”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是林远。
“你真是阴魂不散。”陈默冷笑一声。
“这不是我的错。”林远站在桥洞前，语气平静，“是你们走错了路。”
“少废话！”林晚厉声道，“你们想干什么？”
“很简单。”林远往前走了几步，“把玉佩交出来，我可以放你们离开。”
“你当我是三岁小孩？”林晚冷笑。
“随你。”林远耸肩，“但我提醒你一句，那东西还在外面。你们留在这里，迟早会被它找到。”
林晚眼神变了，眉头微蹙。
“所以，你们最好配合。”
“做梦！”陈默猛地举起钢管，朝最近的一个黑衣人砸去！
对方反应极快，侧身闪开，但还是被扫中肩膀，闷哼一声退后几步。
“动手！”林远一声令下，战斗瞬间爆发。
陈默挥舞着钢管，在狭小的空间里与敌人周旋。他动作不算快，但每一击都带着狠劲，逼得对方不敢近身。
林晚则利用地形优势，在桥洞内灵活穿梭，趁其不备抢下一柄短刀。
“接着！”她将刀扔给陈默。
陈默接住，气势顿时不同。他不再一味防守，开始反击，几次差点命中对手。
可敌人数目太多，且训练有素。没多久，陈默就被一脚踢中腹部，整个人摔在地上，刀也飞了出去。
“住手！”林晚扑过去挡在他身前。
林远冷冷地看着他们：“结束了。”
他刚要上前，远处忽然传来警笛声，刺破夜空。
“怎么回事？”林远皱眉。
下一秒，几辆闪烁红蓝灯的警车呼啸而至，迅速包围现场。
“警察！”有人惊叫。
“撤！”林远沉声下令。
黑衣人迅速撤离，动作干净利落，转眼间便消失在夜色中。
警察下车，举枪戒备，确认安全后才放下武器。
“你们没事吧？”一名警官走近，语气严肃。
陈默撑起身子点点头：“还好……赶得及时。”
“接到匿名报警，说这里有非法武装活动。”警官扫了眼地上散落的武器和痕迹，“看来是真的。”
林晚握紧玉佩，没说话。
警官看了她一眼，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但没多问。
“回去录个口供吧。”他说，“你们需要休息。”
陈默点头，扶着林晚站起来。
就在这时，林晚忽然抬头望向天际线。
那双猩红的眼睛，依旧在黑暗中注视着他们。
但她没说。
风穿过桥洞，吹起了地上的破布和纸屑。
一切看似恢复了平静。
但实际上，真正的风暴才刚刚开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