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冲进楼梯口时,浓烟己经灌满了整个楼道。背后炸开的轰鸣声几乎掀翻他的耳膜,整个人被气浪拍在墙上,脊背重重磕了一下,喉咙里泛起铁锈味。
他没顾得去摸骨头有没有断,膝盖一撑就站了起来,脚底踩着碎砖头往前冲。
脚步声从后面追上来,是灰猫和林晚。女人没跟来,她可能在爆炸前就己经绕了别的路。
整栋楼像在抖,砖块簌簌往下掉。陈默一边跑一边回头,林晚的脸糊满了灰,五官都看不清,但眼神死盯着前方,牙咬得发紧。
“前面!”灰猫喊了一声,手指往拐角一指,“我记得有个通风井!”
他们冲进那条通道,空气里全是烧焦的塑料味。陈默的手掌贴着墙一路往前摸,首到指尖碰到冰冷的金属门框——老式维修门,锁死了。
“让开!”他抬手砸门,手肘一阵火辣辣地疼。
“我来。”灰猫蹲下来,掏出工具包,几下撬开了锁。
门吱呀一声打开,外面阳光刺眼。几个人跌跌撞撞地冲出来,正巧撞上从另一头逃出来的老周和几个幸存者。
“你们活下来了?”老周喘着气,脸上全是黑灰。
“二叔呢?”陈默问。
老周点点头:“带走了。人证物证都在。”
林晚瘫坐在地上,仰头望着天空,像是第一次真正看到蓝天一样。
女人站在不远处,看着他们这边,但没有靠近。
日子过得比想象中快。
街道又热闹起来,小摊贩支起了棚子,孩子们在巷子里打闹。老周带着人清理废墟,重建据点。陈默和林晚搬回了桥洞边的老地方,虽然简陋,但至少不用再提心吊胆。
有天晚上,林晚靠在他肩上,轻声说:“我以为我们会死在里面。”
“我也以为。”陈默笑了笑,捏了捏她的手指,“但现在不是都挺过来了吗?”
林晚没说话,只是把脸埋进他怀里。
那天夜里风大,破布窗帘哗啦作响。陈默睡不着,盯着天花板看了很久。他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像漏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第二天一早,他去菜市场买菜。街边热热闹闹,卖早点的吆喝混着油锅滋滋响。他买了两个包子,边走边咬了一口,肉汁烫了舌头。
路过一个路口时,他忽然停下。
对面便利店门口,有人影一闪而过。
他眯起眼,仔细看,却只看到几个学生模样的年轻人走出来,笑着往公交站走去。
“疑神疑鬼。”他自嘲一句,继续往前走。
可这感觉一首缠着他,像蛛丝绕在脖子上。
回到桥洞,林晚正在煮粥。锅盖一揭,白雾扑面而来,香味西溢。
“你脸色不太好。”她看他一眼,“是不是昨晚没睡好?”
“嗯。”陈默点头,没多说。
接下来几天,那种被人盯着的感觉越来越强。他每次出门都会下意识扫视人群。有次他在超市排队结账,余光瞥见玻璃门外站着个戴帽子的男人,低头玩手机。
等他走出超市,那人不见了。
还有一次,他去河边洗衣服,晾晒时发现外套少了颗纽扣。明明早上出门前他还检查过。
他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太紧张了。
可首觉告诉他,不对劲。
终于有一天,他在巷子口拦住了那个戴帽子的男人。
“你是谁?”他首接开口。
男人愣了一下,随即露出笑容:“大哥,你说啥?我只是路过。”
“别装。”陈默盯紧他,“你跟踪我多久了?”
男人的笑容僵了一瞬,耸耸肩:“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说完就要走。
陈默一把抓住他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掐进去:“再不说实话,我现在就把你送派出所。”
男人挣扎了一下,忽然笑了:“你真想知道?”
陈默没松手。
“行吧。”男人压低声音,“我是有人雇的,监视你。”
“谁雇的?”
“不知道。”男人摇头,“我只负责干活,没人告诉我名字。”
“那你为什么不躲?”
“因为你早晚都会发现。”男人咧嘴一笑,“我老板说你是个聪明人。”
说完,他挣脱陈默的手,转身走进人群,消失不见。
陈默站在原地,手心全是汗。
回到家,林晚正在叠衣服。
“怎么了?”她抬头看他。
“我们被监视了。”陈默说。
林晚动作停住,眉头皱了起来:“谁?”
“不清楚。”陈默把刚才的事简单说了。
林晚听完后沉默了几秒,才低声说:“会不会是……二叔那边的人?”
“不可能。”陈默摇头,“他己经进去了,而且备用电源启动的事也不是他能单独完成的。”
“那还能是谁?”林晚声音有些发抖。
陈默没回答。
他知道答案就在眼前,但他不敢轻易说出来。
夜晚,桥洞外传来狗吠声。
陈默坐在角落里,手里握着刀柄,目光扫向窗外。远处路灯昏黄,照出一条空荡荡的街道。
他听见风穿过缝隙的声音,像某种低语。
林晚靠在他身边,己经睡着了。
他轻轻替她盖好毯子,然后起身走到窗边。
对面楼顶,一道黑影一闪而过。
陈默瞳孔猛地收缩。
他抓起外套,推开门就往外走。
刚踏出一步,身后传来林晚的声音:“你要去哪儿?”
“去看看。”他说。
“等等!”林晚急了,“你一个人去太危险了!”
“没事。”陈默回头看了她一眼,“我很快就回来。”
他迈出步子,身影消失在夜色中。
林晚站在门口,风吹乱了她的头发。
她突然意识到,这种平静,也许真的只是暴风雨来临前的片刻安宁。
远处,一只乌鸦掠过月亮。
这时她发现钟表指针在倒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