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叔的后脑勺贴着水泥地,领口被攥出褶皱,喉结上下滚动得厉害。他想撑起身子,右手刚一发力就被膝盖压住腰眼,疼得倒抽冷气。
“你……你疯了!”他的嘴唇发紫,“警察马上到!你以为你能跑得了?”
陈默蹲下来,下巴几乎碰到对方鼻尖:“我不用逃。”
灰猫靠在墙边喘粗气,胸膛起伏像拉风箱。他眼睛始终没离开那群人,左手还搭在铁管上,指节泛白。
林晚把半个身子探出车窗:“快走!趁现在还能走!”
可两辆黑轿车横在出口,像堵墙。她母亲的手在方向盘上抖,指甲掐进皮革缝里。
“妈,别慌。”林晚伸手盖住那只手,“我们能出去。”
警笛声撕开夜幕时,她听见自己的心跳撞在耳膜上。
“糟了。”灰猫咬牙,脖子上的青筋跳了一下。
陈默突然拽起二叔,动作干脆得像拎面粉袋。他把他甩到面前,肩胛骨撞在路灯杆上,哐当一声响。
“你现在打电话,让他们撤回去。”他声音低,像从冰河底下捞出来的,“不然,下半辈子你吃饭都得绑在轮椅上。”
二叔嘴角抽了抽,瞳孔缩成针尖:“你以为我会听你的?”
“不听也行。”陈默眯起眼,手指己经卡住对方右膝关节,“我可以先打断一条腿,再打断另一条。等他们来了,你就只能躺着进去。”
空气变得黏稠,有人往后退了半步。
“你敢!”二叔的声音裂了。
“试试?”陈默笑了,嘴角扯出一道弧线,没有一点温度。
红蓝灯光划破街道尽头,人群开始骚动。
林晚的心脏猛地收紧。
那辆警车却停在路口,门缓缓打开。一个身影走出来,步伐沉稳,制服熨得笔首。
是周队。
他扫了一眼现场,眉头动了动,朝这边走来。
“你们这是干什么?”语气平静,却压住了所有声音。
没人说话。
他走到陈默面前,看了看被拎着衣领的二叔,又低头看了几眼地上的人。钢管、砍刀散落一地,有两个人还在哼哼。
“陈默,你又惹事了?”他问。
“不是我。”陈默松开二叔,推了一把,“是他。”
二叔立刻张嘴要喊,却被周队一个眼神钉在原地。
“你说怎么回事?”周队转向陈默。
“他们想灭口。”陈默说完,转头看向二叔,“这位先生,麻烦解释一下,为什么这些人拿着家伙围攻一辆私家车?”
二叔张了张嘴,喉咙里咕噜响了几下。
“控制起来,带回局里。”周队挥了挥手。
几个警察下车,动作利落地给二叔和他的手下戴上手铐。有人想挣脱,结果被踹翻在地,脑袋磕在路边石沿上。
林晚看着这一幕,呼吸才稍微顺畅些,但她知道,事情还没完。
“爸,咱们能走了吗?”她回头。
林父点头,脚踩油门的动作迟缓了些。车子绕过几辆歪斜的车,慢慢往路口挪。
“等等。”陈默突然出声。
他几步走到车边,敲了敲玻璃。
“怎么了?”林晚降下车窗。
“找个地方躲几天。”他低声说,“这事不会就这么结束。”
林晚的指尖扣住车窗边缘:“你是说……他们还会来找我们?”
“一定会。”他顿了顿,“但不会再有今天这么多人。”
她抬头看他,忽然发现这个男人的眼神比她想象中更深。
“那你呢?”她问。
“还有点事。”他笑了笑,眼角纹路比白天多了几分,“我命硬。”
灰猫拍了拍他肩膀:“走吧。”
两人转身走进夜色,背影很快被街灯吞没。
林晚靠回座椅,窗外掠过的树影模糊成一片。她母亲轻声说:“那个男人……不简单。”
“嗯。”林父叹了口气,“救了我们一家。”
车子驶离现场,风从半开的车窗钻进来,带着夜里的凉意。
另一边,陈默和灰猫穿过几条小巷,来到一处废弃工地。
“你真打算放过他们?”灰猫问。
“当然不是。”陈默掏出烟,点燃,火光映出他下颌的线条,“我在等。”
“等什么?”
“等他们自己送上门。”
灰猫愣了一下,随后笑出声:“你小子,真不怕死。”
“怕死就没资格活着。”陈默吐出一口烟圈,眼神幽深如夜。
脚步声从远处传来。
两人对视一眼,迅速隐入黑暗。
几道黑影悄无声息地靠近。
“老大说得没错,他果然没走远。”一个压低的声音。
“今晚,让他彻底消失。”另一个冷笑。
就在这时,头顶传来一声冷笑:
“你们倒是挺准时。”
黑影们猛然抬头——
铁链砸在地上,尘土飞扬,金属撞击声震得人耳膜嗡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