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正要制服对方,后颈突然窜起一阵刺骨的凉意。没等反应过来,一声嘶吼劈头砸下:
“后面!”
陈默猛地往右一扑。子弹擦着耳廓掠过,金属热气蹭得皮肤发麻。身后砖墙炸开火星子,碎渣溅在他后背。
是二叔的人。两个黑影从转角冲出来,枪口喷着火舌。
“跑!”灰猫边扣扳机边朝他吼,“我顶住!”
“你他妈疯了?一个人——”话音被踹在腰眼上的一脚截断。整个人撞进侧道铁门里,冷风灌满鼻腔。
“闭嘴!滚!”灰猫转身扎进黑暗,枪声立刻稠密起来,像暴雨打在铁皮棚上。
林晚和她父母己经绕到后门,脚步声却越来越近。不是他们这边的。
“不能扔下他……”她声音发抖。
“现在不是讲义气的时候。”陈默咬牙,喉结上下滚动,“你们先出去,我去接应。”
她张嘴想说什么,父亲一把攥住她手腕:“快走。你能活下来才是最要紧的。”
陈默没再看她一眼,翻身扒住矮墙。旧水管锈得厉害,手指滑了一下,指甲盖差点掀翻。爬到二楼窗台时,掌心全是血。
果然看见灰猫在厂区中央周旋,三个人围着他。左臂垂着,布料撕裂处渗出暗红,动作开始迟钝。
他摸出最后一颗闪光弹,眯起眼瞄准走廊入口。心跳压得太阳穴突突首跳。
轰!
白光炸开的瞬间,他从高处跃下。身体腾空那几秒,听见自己耳膜嗡嗡作响。落地时膝盖砸在一个男人脖子上,那人抽搐两下就没了动静。
另一个还没回神,钢管敲在下巴上发出闷响。牙齿碎了几颗,混着血沫喷出来。
最后一个端着枪乱扫,眼神发疯。
“命硬。”陈默低吼,冲上去夺枪口往上一顶。
砰!
天花板簌簌落灰,碎屑掉进他领口。顺势将人绊倒,反手拧住手腕按在地上。
“别杀我!我只是个打工的!”那人哭爹喊娘,“老板让我干啥我就干啥,真不知道他们在搞什么……”
“打工?”陈默冷笑,指节咔咔作响,“那你老板雇你的时候可没说你能活着下班。”
那人脸色瞬间青白,嘴唇哆嗦说不出话。
陈默松开手,转身往外冲。远处破面包车旁站着三个人,林晚踮着脚望这边。
“还愣着干什么?上车!”他一边跑一边挥手。
林父腿瘸得厉害,靠在女儿肩上。母亲扶着另一侧,三人歪歪扭扭挤进后座。陈默钻进驾驶室,拧动钥匙。引擎咳了两声才喘过气来。
“这玩意儿还能动?”他皱眉。
“能动就行!”林晚抓着椅背,“快走!”
车子吱呀作响开出仓库区,后视镜里很快冒出几辆越野车。追兵来了。
“抱紧!”陈默一脚油门踩到底,排气管发出垂死挣扎般的轰鸣。
后方传来枪声,车身震颤。几道划痕在铁皮上闪着寒光。
“谁有手机?打电话叫人!”他吼。
“我的被收走了……”林母小声说。
“车里有一部。”林父从座位底下摸出一部老诺基亚,“不知道有没有信号。”
“试试!”陈默降下车窗,风灌进来吹得人睁不开眼。
林父拨号,沉默几秒忽然激动:“通了!”
电话那头沙哑嗓音传来:“喂?陈哥?是你吗?”
“是我!”陈默瞳孔收缩,“你在哪?”
“我们在东五街口等着,兄弟全到了。”
“好!”他猛打方向盘,“所有人抱紧!”
车子冲上废弃铁路桥,颠簸得像是要把骨头震散架。追兵也跟上来,距离越缩越短。
“他们不会放过我们的……”林晚抱着父母低声说。
“那就让他们知道,招惹错人是什么滋味。”陈默嘴角扯出一道弧度,按下喇叭。
呜——
刺耳鸣笛撕裂夜色,传得很远。
前方桥下忽然冒出十几辆改装摩托,轰鸣声震得人耳膜生疼。车上都是熟面孔。
“陈哥!”最前头纹身青年大吼,“我们来了!”
人群如潮水般涌向追兵,拳脚与金属碰撞声顿时炸响一片。
陈默趁机猛踩油门,车子终于冲出桥头,驶入城区街道。
“我们……真的出来了?”林母不敢相信地问。
“出来了。”他长舒一口气,方向盘上的手掌全是汗。指节泛白。
林晚回头望着战场,眼眶红了:“灰猫呢?他还……”
“他会回来。”陈默语气坚定,“欠我一顿饭,不会就这么跑了。”
车子驶入夜色深处,霓虹灯模糊成流动的光斑。
而身后,风暴正在酝酿。
刹车片发出尖锐哀嚎——
十字路口停着一辆黑色轿车。车窗缓缓落下,露出一张熟悉又阴冷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