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压着远处的天际线，传来一阵低沉的轰鸣，像是某种沉睡己久的巨兽正在翻身。
林晚突然停下脚步，抬头望向头顶锈蚀的通风口。她的喉结动了动，像是吞下了一团冰凉的空气。
“等等……”她喃喃出声，声音里夹杂着一丝沙哑，“这里……不是唯一一个接入智能水务系统的旧水厂。”
陈默的眼神骤然收紧：“你是说……”
“他说得没错。”林晚嘴唇微微颤抖，指尖不自觉地攥紧了手机边缘，“我们不是终点，也不是起点。”
她滑开屏幕，地图界面亮起，十几个红点在屏幕上闪烁，像心跳一样微弱却密集。
每一个红点，都是联网的旧水厂。
每一个，都可能藏着病毒样本。
“游戏才刚开始。”她低声重复那男人的话，声音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
陈默的手指关节发白，眼神冷得像冬夜里凝固的铁。
“那就玩到底。”
他靠在水泥墙上，喘着粗气，汗水顺着下巴滴落在地面，砸出几滴暗色斑点。身后的爆炸声还在持续，但己经远了，仿佛是另一个世界的回响。
他的手指在裤兜里摸到半块压缩饼干，掰下一小块塞进嘴里。干涩得几乎咬不动，但他还是咽了下去。
“你还吃得下？”林晚盯着他，声音嘶哑，像是砂纸擦过喉咙。
“不吃就撑不到下一关。”他嚼了几下，咽下去，“你呢？”
林晚没说话，只是把手机锁屏，塞回口袋。
两人继续往前走，排水隧道湿滑阴暗，空气中混杂着铁锈和腐臭味。每隔几米就有通风口透出微弱的光，照得地面泛起一层油膜似的反光。
“你觉得S市现在……怎么样了？”她忽然开口，声音像是被什么掐住了。
“不知道。”陈默答得很干脆，脚下的水靴踩碎一滩积水，“但肯定不妙。”
“如果他们己经开始释放病毒……”她顿了一下，喉头滚动了一下，“那我们是不是该先去S市？”
陈默停下脚步，转身看着她，脸上没有表情：“你真以为我们能阻止所有事？这帮人早就布局好了，我们只是踩进了他们的棋盘。”
林晚咬住嘴唇，眼底闪过一丝动摇，手指无意识地着衣角。
“那你打算怎么办？”
“先找到最近的接入点。”他抬手指了指前方岔路口，“那里有个废弃的泵站，我记得以前修过一条通往市区的应急通道。”
“你怎么对这些这么熟？”她皱眉。
“我在这条河边上捡了五年废品。”陈默冷笑一声，嘴角扯出一个讽刺的弧度，“哪条沟通向哪里，我比你们那些穿西装的专家还清楚。”
林晚没再问，默默跟上。
隧道尽头终于出现了一扇铁门，生锈的把手被陈默一脚踹开，外面是一片荒草丛生的空地，远处有路灯的光晕模糊可见。
“到了。”他说。
林晚走出门，深吸一口气，夜风带着尘土的味道扑面而来。她刚想说什么，手机忽然震动起来。
“谁？”她看了一眼来电显示，眉头皱得更紧。
“接。”陈默靠在墙边，掏出一根烟，打火机的火光映出他脸上的疲惫。
林晚按下接听键，只听了几秒，脸色骤变。
“你说什么？！”
电话那头的声音低沉而急促，内容断断续续，但足以让陈默听见几个关键词：**S市、感染人数、封城指令**。
“挂了吧。”他吐出一口烟圈，“别浪费时间。”
林晚却没挂，反而蹲下身，快速在手机上操作起来。
“他们在用军方系统传输实时画面。”她低声说，“我想看看情况。”
“你现在看也没用。”他掐灭烟头，“等我们到了现场再说。”
“可万一……”
“没有万一。”他打断她，“你现在看再多数据，也改变不了现实。”
林晚沉默片刻，最终还是关掉了视频窗口。
两人穿过荒地，进入城市边缘的一条老旧街道。这里像是被遗忘的角落，路灯坏了好几盏，垃圾堆在墙角，流浪猫在黑暗中发出窸窣的响动。
“前面有个便利店。”陈默指着不远处的招牌，“去补给一下。”
“你还有钱？”林晚挑眉。
“我没钱。”他咧嘴一笑，“但我有办法。”
他走到门口，轻轻推了下玻璃门，发现没锁。里面黑漆漆的，只有收银台上的监控灯闪着红光。
“你疯了？”林晚压低声音，“现在偷东西？”
“这不是偷。”他一边说一边翻进柜台，“这是借，等我们救完这个世界，自然有人给我们报销。”
林晚翻了个白眼，但也跟着钻了进去。
货架上零星摆着泡面、矿泉水和几包薯片。陈默抓了两瓶水，又拿了三包方便面，正准备离开，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声轻微的响动。
“谁？”他迅速转身，手里多了一把折叠刀。
阴影中缓缓走出一个人影。
是个女人，穿着黑色战术服，脸上戴着防毒面具，手里握着一把短枪。
“别动。”她的声音透过面具显得有些失真，“放下东西。”
陈默和林晚对视一眼，都没动。
“你们是谁？”女人再次开口。
“你又是谁？”陈默冷笑，“这年头连便利店都有守卫了？”
女人没回答，反而慢慢走近几步。
“你们身上有血迹。”她盯着陈默的手臂，“刚经历过战斗？”
“你管得太多了。”陈默语气一冷。
“我只是想知道，你们是不是——‘他们’的人。”
“他们？”林晚皱眉，“你是说……那个组织？”
女人沉默了几秒，忽然摘下面具，露出一张清秀却满是警惕的脸。
“我是来找人的。”她说，“一个叫‘老K’的人。”
陈默的眼神瞬间变了。
“老K？”他重复了一遍，声音低沉了些。
“他是我父亲。”女人补充道。
林晚愣住了。
陈默则死死盯着她的眼睛，像是要看出什么破绽。
“你父亲……还在世？”他声音更低。
女人摇头：“我不知道。最后一次联系他，是在三个月前。他说他在追踪一个代号为‘绿潮’的项目，之后就再也没消息了。”
“绿潮……”林晚喃喃重复，忽然反应过来，“就是这个病毒的名字。”
女人抬起头，目光锐利：“所以你们知道些什么？”
陈默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缓缓将手里的方便面放回货架。
“你知道你爸最后在哪失踪的吗？”他问。
女人点头：“就在S市。”
林晚猛然抬头。
陈默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那正好。”他说，“我们也要去S市。”
女人看着他，眼神复杂。
“为什么？”
陈默没回答，只是转过身，走向店门。
“因为有人欠我的债，还没还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