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时三刻的晨光像把钝刀,终于劈开厚重的乌云。
虞清歌蹲在兵器架前,指尖在十八般暗器间灵活游走,最后将三枚淬着荧光的毒针收入袖口暗格。
窗棂上的冰棱突然坠地碎裂,她手腕翻转间己扣住腰间软鞭,却见暗卫首领单膝跪在檐角,玄色劲装肩背处浸着深褐血渍。
"王妃。"暗卫递过的密函还在滴水,宣纸上晕开的朱砂字迹像未凝的血,"冰蝉蛊"三字刺破晨雾般的寂静。
虞清歌指尖触到纸背凸起的暗纹,那是南疆巫蛊师特有的警告印记——中蛊者若在月圆之夜前未得解药,血肉将化为虫豸食料。
她猛地抬头,看向廊外悬挂的月相牌——明日正是十五。
"城郊驿站的柳家余孽,与东宫掌印太监碰了头。"暗卫压低声音,掌心摊开片指甲盖大的木屑,"
他们转移的西域香木里,掺着这种..."木屑在晨光中泛出幽绿荧光,正是冰蝉蛊最爱的寄生宿主。
虞清歌捏起木屑凑近鼻尖,除了龙脑香的馥郁,还藏着极淡的尸蹩气味——这是用活人蛊虫喂养的邪术。
"香木现在何处?"她话音未落,寝殿木门突然被撞开,带起的穿堂风卷得烛火骤灭。
萧承煜立在门口,玄色披风上凝着未化的雪粒,肩甲处还沾着昨夜围剿刺客时的暗红血点。
他视线扫过虞清歌握木屑的手,两步上前扣住她腕脉,掌心的温度透过衣袖熨贴着她冰凉的皮肤。
"又想瞒着本王?"男人的声线裹着晨霜,拇指却轻轻她腕间细疤——那是三日前柳忠锁链上的倒刺留下的。
虞清歌想抽手,却被他握得更紧,披风下摆扫过地面时,露出内衬绣着的暗金龙纹在微光中浮动。
这是他从不在人前显露的便服,却在破晓时分匆匆赶来。
"东宫与柳家勾结,用冰蝉蛊做文章。"虞清歌不再挣扎,将木屑按在他掌心,"香木若运入王府,中蛊者触之即发..."
话未说完便被萧承煜拽进怀里,玄铁剑出鞘的清越声响在头顶炸开。
她闻到他披风里混着的冷梅香,那是她上月亲手调的熏香,如今却被血腥气浸得变了味。
"本王的王妃,何时轮到别人来算计?"萧承煜的下巴抵着她发顶,声音震得她耳膜发麻。
殿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暗卫首领隔着门禀报:"王爷,城西码头发现十艘载满香木的货船,船主竟是..."话音戛然而止,随着一声金属落地的脆响。
虞清歌猛地推开萧承煜,软鞭如灵蛇般卷开门栓。
只见暗卫首领半跪在血泊里,咽喉插着支淬毒短箭,箭尾绑着片染血的丝帕,上面用金线绣着东宫专属的蟠龙纹样。
她指尖擦过丝帕边缘,突然在绣线夹层摸到粒坚硬的东西——是枚冰蚕蛊的虫卵,在晨光中泛着珍珠般的诡异光泽。
"他们在用香木做幌子。"虞清歌将虫卵碾在掌心,抬头看向萧承煜时,发现他正盯着自己染着荧光粉末的指尖。
男人突然抓住她手腕,运力逼出她指尖淤血,首到血色恢复正常才松开:"从现在起,本王寸步不离。"
廊外突然刮起狂风,将月相牌吹得剧烈晃动。
虞清歌望着牌面上的圆月图案,想起南疆古籍里的记载:冰蝉蛊遇月圆则盛,若以皇室血脉为引...她不敢再想下去,转身抓起案上的密函,却在指腹触到纸背暗纹时浑身一震——那凸起的纹路并非警告,而是幅残缺的地图,标记的终点,正是王府西侧的冰窖。
"萧承煜,"虞清歌的声音带着自己未察觉的颤抖,"他们要的不是我,是..."
话未说完,殿外突然传来沉闷的爆炸声,城西方向腾起遮天蔽日的黑烟,正是堆放西域香木的码头。
萧承煜将她护在身后,玄铁剑指向浓烟升起的方向,瞳孔里映着跳动的火光:"本王倒要看看,谁敢动我的东西。"
而在他们看不见的暗巷里,太子的贴身太监正将最后枚冰蚕蛊虫卵嵌入香木,嘴角勾起阴鸷的笑意。
远处钟楼传来卯时西刻的钟声,惊飞了檐角栖息的寒鸦,也为这场即将在月圆之夜爆发的毒局,敲响了第一声丧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