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核前一天，车间里只剩下程帆一个人还在忙活。
“滋啦——”刺耳的金属摩擦声在空旷的车间里回荡，伴随着飞溅的火星，多功能夹具的最后一个部件正在进行最后的打磨。
程帆额头上渗着细密的汗珠，眼睛却亮得惊人。
他小心翼翼地将打磨好的零件与其他部件组装起来，每一个动作都透着熟练和精确。
“咔哒。”一声轻响，夹具完美合拢。
程帆长舒一口气，脸上露出了笑容。
成了！
“怎么样了，小程？”刘师傅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他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过来，手里还端着一个搪瓷缸子。
“刘师傅，您还没回去？”程帆有些意外。
刘师傅把缸子递给他：“喝口水。我瞅着你这灯一首亮着，就过来看看。”
他目光落在工作台上的夹具，眼神立刻就不同了，“哟，这就是你捣鼓出来的那个宝贝？”
程帆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嗯，刚弄好，您给瞧瞧？”
刘师傅也不客气，拿起夹具，翻来覆去仔细端详，时不时还上手操作几下。
他的表情从最初的随意，渐渐变得严肃，再到后来的惊讶，最后是掩饰不住的赞赏。
“好小子！”刘师傅一拍大腿，“这思路，这结构，绝了！就凭这个夹具，说你达到五级工的水平，一点不夸张！甚至…更高！”
程帆被夸得有点脸红：“刘师傅，您可别捧我了。”
“我捧你？”刘师傅眼睛一瞪，“我老刘什么时候说过瞎话？这夹具，别的不说，单就这几个可调定位点和快速锁紧装置，就能省多少事儿！明天，你就拿这个，好好给他们露一手！”
第二天，考核如期而行。
张主任果然带着几位面生的老师傅来到了三号车间，看那几位的神情和胸前佩戴的工牌等级，显然都是厂里技术科或者其他车间的资深大拿。
“咳，”张主任清了清嗓子，车间里顿时安静下来，“今天，咱们对实习工程帆进行一次特别的技术考核。”
“这次考核，不光看他做的那个夹具，还要对他进行一次全面的技术测试，包括理论知识和实际操作。这几位师傅，都是厂里的技术骨干，务必做到公平公正。”
工人们的目光齐刷刷地投向程帆，有好奇，有怀疑，也有几分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期待。
贾东旭和易中海也站在人群中，易中海面色平静，贾东旭则嘴角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他倒要看看这小子能玩出什么花样。
“程帆，开始吧。先说说你这个夹具。”张主任示意道。
程帆深吸一口气，走到工作台前。
他拿起自己精心制作的多功能夹具，开始详细介绍：“主任，各位师傅，这是我设计制作的多功能组合夹具。它的主要特点是……”
程帆侃侃而谈，从设计理念到结构特点，从适用范围到预期效率，条理清晰，语言流畅。
他一边说，一边演示夹具的各种功能，如何快速调整角度，如何适应不同形状的工件，如何保证夹持的稳定性和精度。
几位老师傅听得连连点头，不时凑近了仔细观察。
张主任更是看得仔细，他拿起夹具，掂量了一下，又试了试几个活动部件的顺滑程度，眼神里闪过一丝惊讶。
趁人不注意，他悄悄从夹具上卸下了一个不起眼但结构精巧的小定位销，揣进了兜里，打算回头好好研究研究。
“嗯，听起来是不错。”张主任放下夹具，表情依旧严肃，“光说不练假把式。接下来，理论问答。”
话音刚落，一位戴着眼镜的老师傅就开口了：“小同志，你说说，高速切削时，刀具材料应该具备哪些基本性能？”
程帆略一思索，便回答道：“主要应具备高硬度和耐磨性、足够的强度和韧性、高耐热性以及良好的工艺性和经济性。”
“嗯，”那师傅点了点头，又问，“那不同金属材料的热处理工艺，比如退火、正火、淬火、回火，它们的目的和主要区别是什么？”
程帆对答如流，不仅准确说出了各自的目的和区别，还举例说明了在不同工件加工中的应用。
接下来，张主任和其他几位老师傅轮番上阵，问题一个比一个刁钻，从材料力学到公差配合，从刀具选择到工艺流程，几乎涵盖了钳工所需的所有理论知识。
程帆始终从容不迫，每一个问题都回答得清晰准确，甚至对一些前沿的加工技术也有所涉猎，展现出了远超一个实习工的专业素养。
张主任脸上的表情渐渐舒缓，眼神里的审视也变成了欣赏。这小子，理论基础是真扎实啊！
“理论不错，看实际操作了。”张主任指着旁边一台铣床和一堆毛坯料，“这里有一批零件图纸，你挑一张最复杂的，按图纸要求，在规定时间内完成加工。”
这才是重头戏！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程帆身上。
程帆拿起图纸看了看，挑选了一张结构相当复杂的异形连接件。这零件不仅孔多，面多，而且精度要求极高。
“就这个吧。”
“好小子，有胆色！”一位老师傅赞了一句。
程帆也不多话，检查了机床，选好刀具，固定好毛坯，便开始有条不紊地操作起来。
铣刀飞转，铁屑纷飞。
程帆的动作沉稳而精准，每一个步骤都显得胸有成竹。
他时而专注地盯着刻度盘，时而侧耳倾听机床的运转声，仿佛与机器融为一体。
贾东旭在一旁看得是目瞪口呆。
他自问也是个优秀的学徒，可程帆这手艺，这速度，这稳当劲儿，他拍马也赶不上啊！这哪里像个实习工？分明就是个经验丰富的老手！
易中海也微微眯起了眼睛，心中暗道：这小程，藏得够深啊！就这几下，至少是西级工的水平，甚至更高！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就在大家以为程帆能在规定时间完成就算不错的时候，他却提前放下了手中的工具。
“完成了。”程帆擦了擦汗。
一位老师傅赶紧上前拿起零件，用卡尺和量具仔细测量起来。
“尺寸精准，分毫不差！”
“光洁度也非常好！”
“咦，你们看，他这里还做了一个小小的工艺改进，倒角处理得更圆滑，不仅美观，还减少了应力集中点！”
几位老师傅围着那零件，啧啧称奇。
张主任接过零件，仔仔细细看了一遍，脸上的肌肉抽动了几下，那是极力压抑着内心的激动。
他猛地抬起头，看着程帆，眼神里充满了惊喜和赞赏。
“好！好啊！”张主任声音洪亮，再也掩饰不住激动，“程帆，你小子，真是给了我一个大大的惊喜！”
他转向众人，朗声宣布：“我宣布，程帆同志，通过本次特别考核！这件事，我会立刻向厂长特别报告！像程帆这样的人才，我们红星轧钢厂，必须破格提拔！”
“从今天起，你就是我们三号车间的正式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