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食堂里人声鼎沸，饭菜的香气混着汗水的味道，是这个时代工厂特有的气息。
程帆打了饭，刚找个角落坐下，贾东旭就端着餐盘过来了。
他旁边还跟着傻柱和许大茂。
“哎，你们是不知道，我师傅那手艺，啧啧，厂里数一数二！昨天光是给我讲了个锉削的诀窍，我一试，嘿，还真不一样！”
贾东旭扒拉着碗里的白菜，嘴上却没闲着，唾沫星子横飞，正跟同桌的几个年轻工人吹嘘。
他现在可是易中海的徒弟，腰杆子比以前硬多了，说话的底气也足。
傻柱啃着馒头，瞥了程帆一眼：“我说程帆，你小子怎么回事？人家东旭都拜师了，你还光棍一条啊？你不是跟刘师傅走得挺近的吗？刘师傅可是八级工，比一大爷还厉害呢！你怎么不拜他啊？”
许大茂也凑过来，压低声音：“就是啊，程帆。这年头，没个师傅带着，光靠自己摸索，那得猴年马月才能出头？刘师傅人不错，本事又大，你要是能拜他当师傅，那可不得了啊！”
程帆放下筷子，笑了笑，解释道：“柱子哥，大茂哥，你们误会了。我就是有些技术上的问题，向刘师傅请教请教，没拜师。”
“嗨！光请教有啥用啊？”贾东旭一听程帆没拜师，脸上满是得意，还带着点儿不屑。
“这年头，没个师傅领进门，你想出头？难！你看我，拜了我师傅，以后这厂里的技术活，还不是我师傅一句话的事儿？”
他拍了拍胸脯，一副“过来人”的模样：“程帆啊，不是我说你，你这人就是太独，在厂里混，得有人罩着，懂不懂？”
正说着，易中海端着饭盘从旁边经过。他步子不快，正好听见了贾东旭的最后几句话。
脚步停了一下，目光扫过程帆，眼神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但很快就恢复了平静。
他转向贾东旭，脸上露出慈祥的笑容：“东旭啊，别光顾着说话，多吃点饭。下午啊，你别跟着我打杂了，我跟车间说了，你下午可以提前去车间角落那台旧机床边练习练习，师傅给你划了几个重点，你先自己上手试试。”
贾东旭一听，眼睛都亮了：“真的啊师傅？太好了！谢谢师傅！”
他立刻眉开眼笑，看向程帆的眼神里，那股子得意劲儿更足了。
易中海点了点头，没再多说什么，端着饭盘朝着自己的座位走去。
他在离程帆他们不远的地方坐下，吃饭的时候，余光还是时不时地朝着程帆这边瞟一眼，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程帆倒是没什么感觉，他继续平静地吃着自己的饭。
贾东旭拜师也好，易中海偏袒徒弟也好，这都跟他的路子不一样。
下午上班铃响了，程帆照常回到了自己的工位。
他没有像贾东旭那样被允许提前练习，而是按部就班地开始了手里的活儿。
不过，他手上的活儿，跟车间里其他人不太一样。
只见他没有按照组长小李之前安排的生产任务去做，而是从工具箱里拿出几块形状各异的金属毛坯，摆在工作台上。
他拿出自己画的图纸，仔细对照着，开始用卡尺测量，用记号笔划线。他这是在做他自己设计的多功能夹具。
这事儿，组长小李是知道的。
程帆跟他提过，刘师傅也帮着说了两句，小李架不住刘师傅的面子，加上程帆平时表现确实不错，就默许他先搞这个了。
就在程帆埋头苦干的时候，车间主任张主任开始巡视了。
张主任个子不高，板着一张脸，走路带风，眼神跟探照灯似的，扫到哪里，哪里的人心里就咯噔一下。
他走到程帆这边，脚步停住了。他看着程帆工作台上那些不属于生产任务的毛坯件，再看看他手里的图纸，眉头一下就皱了起来。
“小李！”张主任提高了嗓门，声音带着一股子不容置疑的威严：“这是怎么回事？这个实习工，怎么没按计划工作？他这是在干什么？”
小李赶紧跑过来，额头都渗出了汗珠：“张主任，这个…这个是程帆他自己…”
他支支吾吾，不知道怎么解释才好。
这时候，在旁边工位忙活的刘师傅听见了动静，擦了擦手，走了过来。
“主任，这事儿我来说吧。”刘师傅开口了。
“小程他不是没干活，他是在准备技能评定。他自己设计了一个多功能夹具，想赶在下周的评定前做出来，争取破格参加评定。”
张主任听完，脸色更沉了：“破格参加？刘师傅，咱们厂的规矩你不是不知道！”
“实习工要满了实习期，通过考核才能定级。哪有首接参加技能评定的？而且还是自己搞的什么夹具，这像什么话！”
刘师傅语气也硬了起来：“主任，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小程这孩子有想法，有钻劲儿，他设计的这个夹具我看过了，确实有新意，能解决不少实际问题。”
“这样的人才，咱们就应该给他机会！难道非要按部就班地熬年头，把人的灵气都熬没了才行吗？”
张主任被刘师傅顶得一时语塞，但他还是坚持自己的原则：“刘师傅，你这是搞特殊！今天给他开了这个口子，以后别的实习工都来找你要求搞自己的东西，车间的生产纪律还要不要了？！”
“搞特殊？主任，发现人才、培养人才，这才是咱们当领导、当师傅的责任！”刘师傅声音洪亮，引得周围不少工人都侧目。
两人一时僵持不下。
张主任看着刘师傅坚定的眼神，又看了看旁边虽然没说话，但眼神里透着一股子执拗劲儿的程帆。
他心里盘算了一下，刘师傅在厂里威望很高，是个老资历的八级工，他说的话分量不轻。
而且，万一这小子真有点本事呢？
最终，张主任像是下了个很大的决心，松了口：“行！刘师傅的面子我给！程帆是吧？我给你一个机会！你把这个什么夹具做出来，下周技能评定的时候，我给你安排一个特别考核。”
“要是你这夹具真有用，你本事也够，我就破格给你定级！但是丑话说在前头，要是你考核没通过，那你就老老实实地把实习期给我蹲满！”
程帆没想到张主任会这么说，心里微微一动。
他抬起头，看向张主任，认真地回答：“是！主任！我一定尽力！”
刘师傅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张主任哼了一声，没再多说，转身继续去巡视了。
周围的工人们窃窃私语起来。一个实习工，竟然能让张主任和刘师傅争起来，最后还得到了一个破格考核的机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