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染几乎是逃出来的,脸颊烧得通红,发丝凌乱地贴在额角。他一边整理着有些歪斜的衣领,一边快步穿过走廊,心脏还在胸腔里剧烈跳动。想起阿哲尔最后那抹带着危险又戏谑的眼神,他就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脚步愈发急促。
转过几个弯,白染终于来到厨房。此时的厨房还未到准备晚餐的时间,显得格外安静,只有炉火在灶台上噼啪作响。他轻车熟路地拉开储存食材的冰柜,冷气扑面而来,瞬间让他滚烫的脸颊冷静了些。
白染在冰柜里翻找着,很快就找到了新鲜的三文鱼。他记得人类是吃熟食的,于是又取出平底锅,架在灶台上。点火、倒油,动作一气呵成。三文鱼放入锅中的瞬间,发出刺啦的声响,香气也随之弥漫开来。他一边翻动着鱼肉,一边想着地下室里那个瘦弱的少女——她应该很久都没吃过一顿饱饭了。
煎好三文鱼,白染又贴心地切了些水果,用精致的餐盘装好。他端着餐盘,小心翼翼地朝着地下室走去。一路上,他都在盘算着该怎么安置少女,怎样才能让她在这个充满危险的血族宅邸里安全地生活下去。
白染刚走到地下室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压抑的啜泣声。他心里一紧,连忙推开门走了进去。只见少女蜷缩在角落里,浑身发抖,泪水不断地从脸颊滑落。看到白染进来,她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猛地扑了过来。
“大人,救救我……”少女声音哽咽,“刚才有个血族守卫来过,他发现了我……”
白染刚要开口安慰,身后突然卷起一阵冷冽的风,猩红裙摆如血色瀑布般倾泻而入。阿哲尔倚在门框上,紫罗兰色眼眸漫不经心地扫过蜷缩的少女,蛇形纹身随着她唇角勾起的弧度,在苍白的皮肤下诡异地扭动。
“你求错人了。”阿哲尔的声音像是裹着冰碴,抬手把玩着骷髅发饰垂下的银链,“在这宅邸里,真正能决定生死的……”她缓步逼近,靴跟叩击地面的声响让少女浑身颤抖,“可不是这个连自己都护不好的小崽子。”
白染攥紧餐盘,指节因用力泛出青白。三文鱼的热气在沉默中渐渐消散,他却猛地将餐盘塞到少女怀里,转身首面阿哲尔:“我说过会保护她!”少年苍白的脸上泛起倔强的红晕,脖颈处未愈合的咬痕随着急促的呼吸起伏,“你刚才明明己经答应了!”
“答应?”阿哲尔突然轻笑出声,伸手扣住白染的手腕,冰凉的指尖划过他跳动的脉搏,“小玫瑰,你是不是忘了,在血族的规则里,承诺随时可以收回。”她俯身逼近,獠牙几乎擦过白染颤抖的唇瓣,“现在,告诉我——在我和这个人类之间,你听谁的?”
地下室陷入死寂,唯有少女捧着餐盘的呜咽声断断续续。白染望着阿哲尔眼底翻涌的暗潮,突然想起昨夜对方抱着他轻声呢喃时的温柔。喉结滚动两下,他垂眸避开那道灼热的视线:“听你的……”
“乖。”阿哲尔松开手,蛇形纹身顺着她的脖颈爬上眼尾。她转身面向少女,猩红裙摆扫过地面扬起一阵尘土,“既然他选择护你,那就该懂规矩——叫我姐姐,或许我心情好,能多赏你几天活路。”
少女浑身颤抖着跪了下来,银质项圈在烛光下泛着冷光。她仰头望着居高临下的阿哲尔,声音比风中残叶更轻:“姐、姐姐……”
白染望着阿哲尔刻意板起的脸,突然伸手拽住她的衣角。少年指尖轻轻着绸缎的纹路,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笑意:“姐姐大人,既然收下了‘妹妹’,是不是该给点见面礼?比如……再开一瓶‘暗夜之吻’?”
阿哲尔的睫毛颤动两下,别过脸时唇角却不受控地扬起。她猛地甩开白染的手,却不忘踹开脚边的木箱,露出里面整排的陈年血酿:“小崽子,少得寸进尺!”而暗处,蛇形纹身正欢快地顺着她的心脏位置游弋,泄露了这场“冷面威慑”下,藏不住的柔软。
阿哲尔眯起紫罗兰色的眼眸,居高临下地打量着蜷缩在地上的少女。摇曳的烛光在少女脸上流淌,映得那双澄澈的眸子宛如浸着露水的琉璃,苍白的脸颊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凌乱的发丝半掩着小巧的鼻梁,微微颤抖的嘴唇泛着樱花般的淡粉。当少女仰起头怯生生唤出“姐姐”时,喉间滚动的弧度在光影下显得格外纤细脆弱,像是春日枝头最易折损的嫩枝。
蛇形纹身突然在阿哲尔锁骨处剧烈扭动,她下意识握紧拳头,指甲几乎掐进掌心。这抹突如其来的惊艳让她猝不及防,某种微妙的情绪在胸腔里翻涌——不同于对白染带着侵略性的占有欲,而是像发现珍稀藏品般的新奇。“倒是张能入眼的脸。”阿哲尔故意冷笑一声,猩红裙摆扫过少女颤抖的膝盖,“可惜在血族领地,美貌向来是最没用的东西。”
她转身时余光瞥见白染紧张地将少女护在身后,少年的手臂绷得笔首,像是随时准备迎接攻击。阿哲尔的唇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伸手抓起木箱里的血酿瓶,瓶身折射的冷光映出她眼底复杂的神色:“从今天起,你就负责打扫西塔楼。”她猛地将瓶子砸在地上,酒液在少女脚边炸开暗红的花,“要是敢把小崽子牵扯进麻烦……”话音未落,白染突然拽住她的手腕,掌心的温度透过绸缎传来。
“阿哲尔!”少年的声音带着少见的郑重,“她连最基本的生存技能都没有……”“所以?”阿哲尔挑眉打断他,却在触及白染眼底恳求时,语气不自觉地放缓,“行了,明天让管家教她规矩。”她甩开白染的手,转身时故意撞了撞他的肩膀,“小崽子,管好你的‘收藏品’,别让我后悔今天的决定。”
离开地下室时,阿哲尔抚上自己发烫的耳尖,咒骂着该死的人类气息。可当夜风卷起她的裙摆,她却鬼使神差地回头望向地下室方向——少女蜷缩的身影与白染温柔安慰的姿态,在月光下竟成了挥之不去的画面。蛇形纹身顺着她的脖颈蜿蜒至心口,那里传来的异样悸动,远比任何陈年血酿都更令人心慌意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