凛冽的江风裹挟着细碎的冰碴掠过江州江面,将滔滔江水掀起层层白浪。岸边停靠着数十艘崭新的楼船,朱漆涂就的船身巍峨耸立,桅杆上“汉”字大旗猎猎作响,在阴沉的天幕下显得格外醒目。
诸葛瞻裹紧厚重的裘袍,踩着冰凉的甲板登上主舰。脚下的木板传来坚实的触感,还散发着淡淡的桐油香气。他伸手抚摸着船舷上精美的雕刻,栩栩如生的蛟龙仿佛要破壁而出。身旁,江州都督李严之子李丰亦步亦趋,脸上带着难掩的兴奋。
“诸葛校尉请看,”李丰指着不远处正在装卸物资的士卒,“这些楼船皆是太学工坊依新图所造,比以往的战船足足高出两丈,可容纳千人作战。船身两侧还加装了投石机和床弩,威力惊人。”
诸葛瞻点点头,目光投向江面。寒风中,数十艘楼船正在进行编队演练,船帆鼓起,如同一群振翅欲飞的巨鸟。他想起父亲在《南征教》中所写:“夫水战之道,在乎顺流之势,借风之力。”如今长江天险,或许将成为蜀汉东进的利刃。
“报——”一名传令兵匆匆跑来,衣袍上还沾着江雾,“汉中急报,姜维将军己兵临陈仓城下,正与魏军激战!”
诸葛瞻神色一凛,握紧腰间的青釭剑。寒风卷起他的衣摆,露出内里暗绣的八卦纹样——那是父亲留下的战甲内衬。“李都督,”他转头对李丰说道,“即刻传令,全军戒备。一旦陈仓得手,我们便顺流东下,首取荆州!”
李丰领命而去,不一会儿,江面上便响起阵阵号角声。楼船上的士卒迅速各就各位,船帆缓缓升起,巨大的船体开始缓缓移动。诸葛瞻站在船头,望着渐渐远去的江州城,心中思绪万千。
此刻的长江之上,楼船舰队宛如一条钢铁巨龙,劈开重重波浪,顺流而下。甲板上,士兵们手持盾牌和长矛,整齐列队。寒风呼啸,却吹不散他们眼中的坚毅。
“校尉,”一名偏将走上前来,“前方发现魏军哨船!”
诸葛瞻举目远眺,果然见江面上有几艘小船正在快速逃窜。他冷笑一声:“传令下去,投石机准备,给我打沉这些耳目!”
随着一声令下,楼船上的投石机发出巨大的轰鸣声。一块块巨石破空而出,在江面上激起滔天巨浪。魏军哨船躲避不及,瞬间被砸得粉碎,江水翻涌间,漂浮起无数残骸。
然而,就在舰队继续东进时,天色突然大变。原本阴沉的天空愈发昏暗,狂风大作,江面上波涛汹涌。巨大的楼船在风浪中剧烈摇晃,甲板上的物品被吹得西处乱飞。
“稳住船身!”李丰大声喊道,“降下船帆,改用船桨!”
士兵们在风浪中艰难地执行命令,船桨在水中奋力划动,却难以抵挡汹涌的江水。诸葛瞻紧紧抓住船舷,望着漫天乌云,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报——”又一名传令兵跌跌撞撞跑来,“后方发现魏军战船,正向我军驶来!”
诸葛瞻面色凝重,他知道,这是一场恶战。转身望向身后,只见远处江面上,密密麻麻的魏军战船正借着风浪,如潮水般涌来。
“传令下去,”他大声说道,声音盖过呼啸的风声,“床弩准备,迎击敌军!各船保持阵型,不可慌乱!”
楼船上的床弩发出尖锐的破空声,箭矢如雨点般射向魏军战船。与此同时,魏军也开始还击,利箭和石块不断飞来,砸在楼船的甲板和船身上。一时间,江面上喊杀声震天,硝烟弥漫。
激战中,一艘魏军战船突然加速,首首撞向诸葛瞻所在的主舰。李丰大惊失色:“快!用投石机击退它!”
然而,就在投石机准备发射时,天空中突然划过一道闪电,紧接着便是一声惊天动地的雷鸣。狂风裹挟着暴雨倾泻而下,让本就激烈的战斗变得更加混乱。
诸葛瞻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望着越来越近的敌船,心中一横:“取火器竹筒来!”
几名士兵迅速抬来火器竹筒,诸葛瞻亲自点燃引信,将其投向敌船。随着一声巨响,敌船瞬间被火焰吞没,船上的魏军士兵惨叫着落入江中。
“好!”甲板上响起一阵欢呼。然而,还未等众人松口气,又有几艘魏军战船围了上来。
战斗持续了整整一个时辰,双方都损失惨重。江水被鲜血染红,江面上漂浮着无数战船残骸和士兵尸体。就在此时,诸葛瞻突然发现魏军舰队的阵型出现了一丝破绽。
“传令下去,”他眼中闪过一丝光芒,“全军突击,集中火力攻打敌军左翼!”
楼船舰队如同苏醒的巨兽,向着魏军左翼发起猛烈攻击。床弩和投石机不断发射,火器竹筒在敌船中炸开。魏军顿时阵脚大乱,开始节节败退。
正当蜀汉舰队准备乘胜追击时,雨势渐渐减弱,风也小了下来。诸葛瞻望着渐渐远去的魏军,心中却没有丝毫喜悦。他知道,这场战斗虽然暂时胜利,但前方的路依然充满艰险。
“继续东进,”他下令道,“密切关注陈仓战事,一旦姜维将军得手,我们便迅速攻占荆州,与汉中大军形成呼应!”
楼船舰队再次启航,在夜色中顺流而下。诸葛瞻站在船头,望着满天星斗,想起父亲当年在赤壁之战中借东风破敌的壮举。如今,他也将继承父亲的遗志,在这长江之上,为蜀汉开辟一条东进之路。
江风依旧凛冽,但诸葛瞻的眼神却愈发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