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如猛兽般肆虐着庄园,豆大的雨珠砸在青石板上迸溅起白色水花,曼陀罗花丛在狂风中剧烈摇曳,紫色花瓣纷纷坠落,浸泡在积水里宛如凝固的血痂
地下室的铁窗被雨水冲刷得模糊不清,昏暗的光线透过缝隙,在布满软垫的墙壁上投下斑驳的阴影
苏漓烃被铁链锁在墙面中央,金属环深深勒进他纤细的脚踝,在皮肤上磨出渗血的伤口
他的后背布满纵横交错的鞭痕,新伤的血珠与旧疤的结痂交织在一起,随着呼吸微微起伏
那件被撕得破烂的白衬衫无力地挂在身上,露出大片淤青的肌肤,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味与消毒水混合的刺鼻气息
突然,一阵急促而沉重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伴随着拐杖敲击地面的“笃笃”声
地下室的铁门被猛地推开,潮湿的空气裹挟着雨水涌了进来。外公佝偻着背,浑身湿透地站在门口,枣木拐杖上的雕刻纹路还在往下滴水
老人浑浊的双眼瞬间被泪水充盈,他看着被折磨得不形的外孙,喉结剧烈滚动,发出压抑的呜咽
“啪嗒”一声,拐杖重重摔在地上,外公踉跄着扑过去
他颤抖的手悬在苏漓烃伤口上方,迟迟不敢触碰,布满老年斑的脸上老泪纵横:
“我的孙儿啊……这是遭了什么罪……”
老人的声音带着哭腔,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破碎的胸腔里挤出来的
阴影中,江玖泠握着手术刀的身影缓缓浮现
她的白大褂沾满泥污,发丝凌乱地贴在苍白的脸上,镜片后的眼神充满慌乱与挣扎
手术刀在她指间微微颤动,刀刃上还残留着干涸的血迹,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暗红的光
“够了!”
外公猛地转身,苍老的声音在地下室回荡,震得墙角的蛛网簌簌抖动
“你看看你都做了些什么!”
老人布满皱纹的脸因愤怒而涨红,浑浊的眼中燃烧着怒火
“他是你的爱人,不是你用来满足病态欲望的工具!”
江玖泠的嘴唇颤抖着,想要辩解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新婚夜用手术刀在他皮肤上刻下印记时的疯狂,用铁链将他锁在床头肆意折磨的残忍,还有那些无数个以“爱”为名施加的暴行
这些画面在她脑海中不断闪现,每一幕都像一把锋利的匕首,狠狠刺向她早己千疮百孔的心脏
“把铁链打开!”
外公蹒跚着上前,枯瘦的手指颤抖着去解铁链,却因年老体衰和过度激动而力不从心
铁链与墙面碰撞发出刺耳的声响,苏漓烃看着外公颤抖的背影,泪水混着雨水顺着脸颊滑落,滴在老人发白的发间
江玖泠站在原地,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鲜血顺着指缝缓缓流下
内心的黑暗与挣扎在这一刻达到顶点,理智与疯狂在她脑海中激烈交锋
她想起初见苏漓烃时,那个在医院外面淋雨却还坐着的倔强又孤独的身影;想起他为伶舟荷华种鹤望兰时眼中闪烁的光芒;更想起这些日子里,他被自己折磨得绝望无助的模样
终于,她像是耗尽了全身的力气,缓缓放下手术刀
金属落地的声音在寂静的地下室格外清晰,仿佛是某种枷锁的破碎
她走到苏漓烃身边,颤抖的手指摸索着铁链的锁扣
每解开一个,都像是在解开自己内心深处那道顽固的枷锁
当最后一条铁链“哗啦”一声落地,江玖泠后退几步,双腿一软瘫坐在地上。她双手捂住脸,压抑的哭泣声从指缝间传出:
“宝宝,对不起……对不起……”
泪水混着雨水打湿了她的白大褂,此刻的她,再也没有了往日的疯狂与嚣张,只剩下无尽的懊悔与痛苦
月光不知何时穿透云层,透过地下室狭小的窗户洒进来,照亮了这充满伤痛与挣扎的一幕
苏漓烃缓缓走到外公身边,老人紧紧将他搂入怀中,用布满老茧的手一下又一下地拍打着他的后背,仿佛要把这些日子的担忧、心疼和自责都化作抚慰的力量
江玖泠抬起头,泪眼朦胧地看着相拥的两人
她的声音沙哑而颤抖:
“我……我会改的。求你,给我一个机会……”
她踉跄着上前,想要触碰苏漓烃,却在即将碰到时又猛地缩回手,仿佛害怕再次伤害到他
外公看着江玖泠,重重地叹了口气,浑浊的眼中满是疲惫与无奈:
“孩子,爱不是控制和伤害,是守护和包容”
苏漓烃靠在外公肩头,沉默良久,终于抬起头,望向江玖泠
他的眼神中带着伤痛、迷茫,却也有一丝微弱的希望:
“希望你说到做到”
地下室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唯有远处传来的雨声和江玖泠压抑的抽泣声
晚风裹着的气息吹进来,拂过曼陀罗花丛,沙沙作响,似在诉说着这场畸形关系的终结,也预示着未知的未来
在这充满伤痛与希望交织的时刻,三个人的命运,又将走向何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