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毒水的气味像无形的绳索,死死勒住苏漓烃的鼻腔
康复治疗室的日光灯管发出细微的电流声,在寂静中被无限放大
苏漓烃躺在治疗床上,看着江玖泠戴着乳胶手套的手缓缓靠近
她胸前的院长名牌在灯光下泛着冷光,白大褂口袋里的镊子尖端还沾着褐色的干涸血迹,像是某种不祥的标记
“长得太快了,得修剪修剪”
江玖泠的声音轻柔得如同哄孩子,戴着乳胶手套的手指却像铁钳般捏住苏漓烃的手腕
镊子精准地夹住新生的肉芽组织,苏漓烃弓起脊背,剧烈的疼痛让他眼前炸开无数金星
金属器械碰撞的声响在空旷的治疗室回荡,恍惚间,他仿佛又回到了楚殄的实验室,那些永不停歇的齿轮转动声,与此刻镊子撕扯皮肉的声音重叠在一起
冷汗顺着苏漓烃的太阳穴滑落,滴在冰冷的不锈钢治疗台上
江玖泠专注地操作着,睫毛在他皮肤上投下细密的阴影,宛如一张精心编织的蛛网
每当他想要挣扎,就会迎来更用力的按压
白大褂内袋里的银针随着动作轻轻晃动,趁护士转身记录数据的间隙,江玖泠的指尖如毒蛇般探出,将银针精准刺入他脚底最敏感的穴位
剧痛从神经末梢炸开的瞬间,苏漓烃的惨叫声卡在喉咙里
他看见江玖泠耳后的碎发随着微笑轻轻颤动,白大褂下露出的高跟鞋鞋跟,和那天将他踹下楼梯时的一模一样
“这样你才会记住,谁是你的主人”
她俯身低语,温热的呼吸喷在他耳畔,却让苏漓烃浑身发冷
心理治疗室的皮沙发散发着陈旧的皮革气息,上面还残留着苏漓烃挣扎时的汗渍
阮沐时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目光透着忧虑
她翻开病历本,上面工整的字迹刺得人眼睛生疼——所有“外力致伤”的诊断都被涂改成了“自残倾向”
“江院长说,你是自己摔倒的?”
阮沐时调出监控录像,画面里苏漓烃被高跟鞋踹下楼梯的场景,与两年前楚殄将伶舟荷华推下天台的画面重叠在一起
苏漓烃突然抓住阮沐时的手腕,腕间还留着红绸勒出的凹陷,那是新婚夜留下的印记
“救我...爷爷..”
他的声音沙哑而绝望,带着久病未愈的虚弱。话音未落,江玖泠的香水味己经弥漫在空气中
她穿着剪裁合体的白大褂,身后跟着两名保安,每一步都像踩在苏漓烃的心脏上
“你们在聊什么?”
江玖泠的手术刀抵住阮沐时的颈动脉,刀刃在皮肤上压出一道淡淡的白痕
苏漓烃惊恐地看着好友喉结滚动,冷汗顺着阮沐时的脖颈滑落
“看来,我得给你换个心理医生了”
江玖泠的指甲划过苏漓烃的脸颊,留下西道淡淡的红痕
“毕竟,坏掉的工具就该被扔掉”
深夜的病房笼罩在惨白的月光下,像是被撒了砒霜的牛奶
江玖泠坐在床尾,借着月光编织手链
金丝线里缠绕着苏漓烃脱落的黑发,每缠绕一圈,都伴随着她哼唱的童谣
“醒了?”她察觉到苏漓烃的动静,将带着体温的手链强行套在他腕间,金属扣硌进旧伤,疼得他浑身抽搐
“好看吗?就像你给伶舟荷华种的花,都是专属于某人的标记”
她的指甲突然掐进他手腕内侧的动脉
“不过你的标记,要刻得更深些”
当外公拄着拐杖颤巍巍地走进病房时,江玖泠正用棉签蘸着药水清洗苏漓烃后背的溃烂伤口
老人浑浊的眼睛里泛起泪光:
“小孙儿怎么瘦成这样?”
江玖泠立刻换上温柔的笑容,将苏漓烃虚弱的身体搂进怀里,掌心却死死按住他化脓的伤口
钻心的疼痛让苏漓烃眼前发黑,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外公布满皱纹的手,颤抖着却触碰不到咫尺之外的自己
“爷爷放心”
江玖泠在老人面前亲吻苏漓烃的额头,舌尖却悄悄舔去他冷汗里的血腥味
“我会把他养得白白胖胖的”
苏漓烃望着外公逐渐远去的背影,泪水夺眶而出
窗外的曼陀罗在夜风中轻轻摇曳,花粉混着血腥气飘进病房
江玖泠哼着歌收拾医疗器具,白大褂口袋里的银针在月光下折射出细碎的光芒,宛如撒在深渊里的磷火,引诱着苏漓烃坠入更深的黑暗
而地下室传来的铁链摩擦声,正预示着下一场折磨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