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雨季的潮气裹着泥土腥气渗入校园的每道缝隙，苏漓烃踩着塑胶跑道上未干的水洼机械地慢跑
第三圈经过双杠区时，灌木丛后的动静让他脚步微滞——两道身影在铁架阴影里纠缠，月光穿透枝叶，在楚梧骨节分明的手指上镀了层冷银
那只手正死死扣住楚殄的后颈，指节泛白的模样，与苏漓烃记忆里对方在天台操控无人机洒下“血雨”时如出一辙
“哥哥的心跳好快”
楚殄仰起的脖颈暴起青筋，潮红从耳尖蔓延至锁骨，破碎的喘息混着潮湿的风飘来
苏漓烃的运动鞋在跑道上擦出刺耳声响，橡胶与地面摩擦的焦糊味瞬间刺激鼻腔
两道身影骤然分开，楚梧慢条斯理地整理金丝眼镜，镜片反光遮蔽了眼底翻涌的暗潮
“同学，没见过恋人调情？”
尾音拖着的上扬弧度，和梦境里对方用浸毒画笔刺穿伶舟荷华咽喉时的语调如出一辙
楚殄歪头舔去嘴角的水渍，喉结滚动的幅度让苏漓烃胃部剧烈抽搐
记忆中那双手握着解剖刀划开林惜阳颈动脉的画面，与眼前人慵懒擦拭嘴唇的动作重叠，冷汗顺着他的脊背滑进运动裤腰
当他转身逃离时，身后传来细碎的嗤笑，混着金属碰撞的轻响，像极了楚殄在实验室摆弄手术器械的声响
暴雨在他逃至实验楼后巷时倾盆而下，伶舟荷华倚着墙根吞云吐雾，烟头火星明明灭灭照亮半边脸
黑色皮衣袖口滑落，露出缠着医用绷带的手腕，纱布边缘渗出的暗红血迹，与苏漓烃记忆里这人被楚梧囚禁时，用玻璃碎片自残留下的伤口位置分毫不差
“躲什么？”
伶舟荷华弹了弹烟灰，薄荷味烟圈裹着铁锈般的血腥气扑面而来
“你以为只有你记得那些事？”
他突然逼近，湿热的呼吸扫过苏漓烃耳际：
“小心校医室的针管”
这句话如同一把生锈的手术刀，首首剜进苏漓烃的心脏
白天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阮沐时戴着医用口罩，露出的杏眼弯成月牙，推来的心理评估仪器上贴着泛黄标签，编号与梦境里楚殄实验室的人体实验设备完全相同
而林惜阳抱着文件夹走进来时，白大褂口袋露出半截带血的手术刀，刀柄上缠绕的防滑胶条，还沾着几缕褐色干涸血迹
“小苏怎么脸色这么差？”
林惜阳伸手探他额头，指甲修剪得圆润整齐，却让苏漓烃想起梦境里她惨死时断裂的小指
阮沐时在旁轻笑，将一杯温水塞进他手里，杯壁凝着的水珠顺着指缝滑落，触感像极了江玖泠地下室里永远潮湿的墙面
当林惜阳转身整理药柜，苏漓烃瞥见她后颈淡青色血管，和被楚殄注射药物时暴起的青筋位置分毫不差
更诡异的是，药柜玻璃映出阮沐时的倒影，她正盯着林惜阳的背影，嘴角勾起的弧度与梦境里教唆江玖泠囚禁他时如出一辙
夜幕彻底降临时，苏漓烃蜷缩在宿舍床上盯着天花板
走廊传来踢踢踏踏的脚步声，和楚梧楚殄并肩离开操场时的节奏重合
手机突然震动，陌生号码发来一张照片：月光下的实验楼阴森可怖，三楼某扇窗户映出伶舟荷华的剪影，他手里的器械泛着冷光，姿势与梦里解剖尸体时如出一辙
短信内容只有一行字：“你猜，这次谁是标本？”
窗外惊雷炸响，苏漓烃颤抖着将手机砸向墙壁
屏幕碎裂的瞬间，他仿佛听见楚殄手术刀划开皮肤的嗤啦声，看见江玖泠戴着白手套调试电击器的背影，听见阮沐时在耳畔低语：
“你的恐惧，比任何药物都有效”
潮湿的夜风卷着霉味灌进宿舍，他突然想起伶舟荷华最后说的那句话——此刻校医室的方向，隐约传来玻璃器皿碰撞的声响，在暴雨声中时断时续，如同死神的低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