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如墨,嘉陵江的雾气裹挟着麻辣鲜香的气息,漫过洪崖洞层层叠叠的飞檐
江玖泠立在观景台护栏旁,白色风衣被江风吹得猎猎作响,衣角扫过苏漓烃手背时,惊起一阵细微的战栗
她摘下敦煌带回的珍珠耳环,换上简约的银色耳钉,利落的低马尾随着动作轻晃,唯有指间的金色戒指还残留着西域的华丽气息
“宝宝,尝尝这个”
江玖泠忽然蹲下身子,将刚买的烤苕皮递到苏漓烃唇边
她刻意压低的声音裹着烤红薯的焦香,在潮湿的空气里晕开暖意
苏漓烃咬下一口,软糯的苕皮混着酥脆的酸萝卜,辛辣瞬间窜上舌尖
他被呛得眼眶发红,眼泪在睫毛上凝成水珠,却听见头顶传来温柔的轻笑
“慢些吃”
江玖泠抽出纸巾,指尖擦过他泛红的嘴角时格外轻柔
她今天换上的白色风衣带着硬朗的肩线,转身为他买冰粉时,衣角被风掀起,露出腰间若隐若现的红色香囊——那是从敦煌一路带到山城的牵挂
苏漓烃望着她在人群中穿梭的背影,黑色西装下的心脏突然不受控地加速跳动
穿过熙熙攘攘的八一路好吃街,苏漓烃的皮鞋踩过水洼,溅起的水花沾湿了裤脚
江玖泠立刻皱眉,半蹲下身,风衣下摆垂落在青石板上
她掏出湿巾,动作轻柔地擦拭他的脚踝:
“小心着凉”
她的金色戒指和结婚戒指碰到他的皮肤,凉意却比不上此刻耳尖的滚烫
周围食客投来好奇的目光,窃窃私语议论这对“身高悬殊”的璧人,苏漓烃却在她专注的眼神里,想起地下室里那双总是带着疯狂的眼睛
“姐姐,我自己来”
他伸手去接湿巾,却被江玖泠躲开
她起身时,风衣下摆扫过他的鼻尖,茉莉混着火锅底料的香气扑面而来
“别动”
她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温柔,指尖拂过他西装领口歪斜的领带
“姐姐给你弄”
苏漓烃仰头望着她,发顶堪堪够到她的嘴唇,这个发现让他耳尖发烫,连耳垂上的金色长坠都跟着轻颤
火锅店的霓虹招牌在江面上投下斑斓的光影,江玖泠熟练地调着香油碟,蒜末与香菜在油花里浮沉
“微辣还是中辣?”
她的筷子悬在牛油锅上方,眼神却紧盯着苏漓烃泛白的指节——那是他紧张时的习惯动作
不等回答,她己夹起一片嫩牛肉,在清汤锅里涮了涮:
“先尝尝这个”
蒸腾的热气模糊了眼镜片,苏漓烃望着对面的江玖泠
她解开风衣第一颗纽扣,露出纤细的脖颈,耳后的碎发被热气熏得微卷
当她仰头喝冰粉时,山茶花项链在锁骨间晃动,恍惚与敦煌那晚篝火旁的身影重叠
“辣不辣?”
她忽然凑近,苏漓烃甚至能看清她睫毛上凝结的水珠,心跳几乎漏了一拍
她的呼吸带着醪糟的甜味,拂过他泛红的脸颊:
“张嘴,吃口冰汤圆”
夜市的霓虹渐次亮起时,江玖泠牵着他的手拐进十八梯
青石板路陡峭湿滑,她的手掌干燥而温暖,紧紧包裹着他的
路过一家卖山城明信片的小店,苏漓烃驻足观看,背后突然贴上一片温热——江玖泠弯腰将下巴搁在他头顶
白色风衣裹住两人:
“挑张寄给爷爷?”
她的声音在耳畔炸开,苏漓烃浑身僵硬
记忆如潮水涌来,地下室里被铁链锁住的绝望,婚礼夜手术刀的寒光,此刻却被她掌心的温度一点点融化
他转身时太过仓促,额头正巧撞上她的嘴唇
两人皆是一愣,苏漓烃瞬间涨红了脸,耳垂上的金色长坠晃出细碎的光
江玖泠先是惊愕,随即笑出声来,笑声惊飞了屋檐下的麻雀:
“宝宝脸红的样子,比火锅的牛油还可爱”
她伸手揉了揉他的发顶,发箍上的羽毛轻轻扫过她的手腕
山城的夜越来越深,洪崖洞的灯火倒映在江面,碎成万千星辰
江玖泠脱下风衣披在苏漓烃肩头,自己只穿着单薄的真丝衬衫
江风卷起她的衣角,露出后腰处淡粉色的疤痕——那是某次失控中,她用手术刀划伤了自己
“冷不冷?”
她拢了拢他的衣领,金色戒指轻轻刮过他浅浅的喉结
苏漓烃摇头,却在她转身时,鬼使神差地拽住她的衣角
“姐姐”
他的声音比嘉陵江的水还要轻
“别走那么快”
江玖泠回头,月光落在她眼底,将那些疯狂与偏执都洗成了温柔的涟漪
她重新牵起他的手,十指交扣的瞬间,苏漓烃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混着远处传来的江涛,在山城的夜色里,谱成一曲未完的歌
而街边火锅店飘出的麻辣香气,正悄然缠绕着两人交叠的影子,将过往的伤痛酿成此刻的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