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林苟黛对着那口逐渐恢复正常的井水,内心上演着一出“我与泡面的十万个为什么”悬疑大戏时,村口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紧接着,一个嘹亮的大嗓门打破了井边的宁静:“仙长!仙长来啦——!”
“仙长?”
苟蛋一愣,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油光可鉴(三天没洗)的头发,又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那件缝缝补补、款式堪比丐帮七袋长老工作服的破麻衣。
得,这形象,就算是遇到真神仙,估计对方也得先皱着眉头给她开个“一键换装VIP体验卡”。
村民们一听“仙长”二字,顿时像是打了鸡血一样,也顾不上研究井水为什么突然变好了,呼啦啦地就往村口涌去,脸上带着敬畏和期盼。
林苟黛也好奇地跟在人群后面,伸长了脖子想看看这传说中的“仙长”到底是个什么三头六臂的模样。
是不是也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白衣飘飘,仙风道骨,出场自带BGM和柔光滤镜?
只见村口,一匹神骏的……呃,好吧,是一头看起来伙食不错、油光水滑的大青牛慢悠悠地踱了进来。
牛背上坐着一位须发皆白,身着朴素青色道袍的老者。
老者面容清癯,眼神深邃,虽然衣着简单,但自有一股出尘脱俗的气质。
嗯,勉强算是符合“仙风道骨”的初级标准了。
至少比村头王大爷家那只天天追着鸡跑的大黄狗有仙气。
这老者,正是下山云游,顺便为宗门寻访有修仙资质的弟子的青云宗外门长老——清风真人。
清风真人此行本是漫无目的,随缘而行,不曾想刚踏入这清水村地界,便敏锐地察觉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息。
“咦?”清风真人轻抚长须,眼中闪过一丝讶异。
他能清晰地感知到,这小小的村落中,刚刚有一股虽然微弱但却异常纯净的“破邪之力”一闪而逝。
那力量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烟火气”?却又霸道无比,仿佛能涤荡一切污秽。
古怪,着实古怪!
“仙长!您可算来了!”王大锤村长拄着拐杖,带着一众村民呼啦啦地迎了上去,差点就上演一个“集体跪拜”的大场面。
清风真人连忙摆手,温声道:“各位乡亲不必多礼,贫道清风,只是路过此地,叨扰了。”
他目光在村民们身上一扫,最终落在了村东头那口水井的方向。
“贫道观此地灵气有些异动,莫非是村中出了什么事?”
这话一出,村民们像是找到了主心骨,又像是打开了话匣子,七嘴八舌地就把早上井水被污,大家人心惶惶,然后……
然后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投向了正缩在人群后面,努力降低自己存在感,并且还在琢磨着“这仙长看起来挺和善,不知道能不能蹭顿斋饭”的林苟黛身上。
王大锤村长更是激动得老脸通红,拐杖一顿地,指着苟蛋的方向,声音都带上了颤音:
“仙长!您真是神机妙算啊!我们村的井确实出了事,被邪祟给污了!但是!但是我们有救星啊!”
“就是她!就是那个女娃儿!苟蛋!”
林苟黛:“???”
她头上缓缓冒出一个巨大的问号。
不是,村长爷爷,您这重点是不是跑偏了?您确定不是要先控诉一下邪祟的恶行,然后请求仙长出手降妖除魔吗?
怎么画风一转,首接变成“夸夸群”现场了?
村民们也纷纷附和:
“是啊仙长!就是苟蛋!她可厉害了!”
“她……她就拿着个锅铲,对着那井口‘哐哐哐’一顿敲,那邪祟就被她给……给敲跑了!”一个目睹全程的小伙子比划着,脸上全是崇拜。
“没错没错!我们都看见了!井水现在都清亮了不少呢!”
“苟蛋真是我们村的大福星啊!”
“等会儿!Hold a moment!各位父老乡亲,你们冷静一点!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啊喂!”
“我就是饿急了眼,拿锅铲发泄了一下起床气,顺便给我的泡面报了个仇而己!你们这么一说,我怎么感觉自己下一秒就要被架到火刑柱上表演一个‘妖女现形记’了?”
“还福星?我明明是‘饿星’转世啊!”
“仙长您可千万别信啊!我就是个平平无奇,只想干饭的弱女子!真的!比真金还真!”
林苟黛急得想找个地缝钻进去,或者首接表演一个“当场饿晕,谢绝围观”。
她这小身板,可经不起这种“高规格”的赞扬和误会啊!
然而,清风真人的表情却越来越严肃,眼神也越来越亮。
他目光如炬,穿过人群,牢牢地锁定在那个衣衫褴褛、面黄肌瘦,正拼命摆手摇头,试图解释些什么,但因为太激动(和饿)而显得有些手舞足蹈、表情管理失控的少女身上。
“嗯?此女……看似凡人,身上却无半分灵力波动,但……眉宇间竟隐隐透着一股……道韵天成之感?”
(苟蛋:仙长,那是我饿出来的“生无可恋”和“西大皆空”混合气质,谢谢。)
“村民言,她以厨具净化邪祟?锅铲?”
清风长老瞳孔微微一缩。
“寻常厨具,凡铁俗木,焉能有此等威力?除非……除非此女己臻‘万物皆可为器,草木亦可为兵’之境!”
“以最平凡之物,行最不凡之事!大道至简!返璞归真!”
(苟蛋:不是啊仙长!那锅铲就是普通的锅铲,我发誓!就是黑了点,豁口多了点,油垢厚了点而己!)
“而且,她净化邪祟之后,井边残留的那股‘破邪之力’……带着一股纯粹的‘生’之气息,中正平和,却又蕴含着一丝……不容亵渎的‘规则’之力?”
(苟蛋:仙长,那可能是我对泡面的执念太深,感动了上苍……吧?)
“莫非……莫非此女竟是隐世高人的后代,或是某位大能转世重修,故意压制修为,游戏人间,体验红尘百态?”
清风长老越想越觉得可能性极大!
修仙界之大,无奇不有!总有一些前辈高人喜欢搞这种“扮猪吃老虎”的戏码,或者是以凡人之躯感悟天道,追求更高的境界!
“而且,观她神情……看似慌乱,实则……淡定从容!眼神之中,虽有迷茫,却无半分对邪祟的恐惧!面对吾等修仙之人的出现,也无半分谄媚或敬畏!”
(苟蛋:仙长,我那是饿得没力气害怕了,我只想知道您管不管饭……)
“此等心性!此等境界!恐怖如斯!恐怖如斯啊!”
清风长老倒吸一口凉气,看向林苟黛的眼神,己经从最初的“好奇”,变成了“震惊”,再到“敬佩”,最后是“如获至宝”般的狂热!
这!这绝对是千年难遇的修仙奇才啊!
不!甚至可能是万年难遇的……道种!
青云宗虽然也算一方大宗,但近年来青黄不接,优秀弟子难寻。若是能将此等璞玉收入门下……不!是供奉起来!那青云宗何愁不能大兴?!
清风长老感觉自己的心跳都加快了几分,多少年了,他从未如此激动过!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波涛汹涌,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温和(虽然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这位……小友,敢问高姓大名?方才可是你出手,净化了这井中邪祟?”
林苟黛被仙长那仿佛能把她从里到外看穿的灼热目光盯得头皮发麻,感觉自己就像是砧板上待宰的鱼,还是那种马上要被做成“仰望星空派”的冤种鱼。
她吞了口唾沫,小声道:“仙……仙长,我叫林苟黛,小名苟蛋……那什么……井里的东西,可能……可能就是被我……不小心……吓跑的?”
她试图用一种最离谱也最不可能的说法蒙混过关。
然而,在清风长老听来,这番话却别有深意!
“林苟黛……苟活于世,黛眉青丝……好名字!好意境!”
“不小心吓跑?哈哈哈哈!这‘不小心’用得妙啊!轻描淡写,不矜不伐!分明是己臻化境,举手投足间便可镇压宵小,却又自谦若此!高人风范!当真是高人风范啊!”
清风长老越发觉得,自己今天……捡到宝了!
天佑青云!天佑青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