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锤掐灭了烟头，在鞋底碾了碾。这王秋香，果然还是怕了。
他寻了个公用电话亭，拨通了春风食品厂办公室的电话，点名要找王秋香。
电话那头，林晓燕客气地表示王厂长正在开会，询问他有什么事。
“你跟她说，王大锤找她，谈谈辛苦费的事。”王大锤压低声音，“让她找个地方见面谈，别耍花样。”
林晓燕将话原封不动地转达给李乐。
李乐放下手中的账本。
“王大锤倒是主动送上门来了。”
“厂长，这王大锤胃口不小，我听他那口气，恐怕不好打发。”林晓燕提醒道。
“不怕他狮子大开口，就怕他不开口。”李乐莞尔一笑。
“你回个话，就说我这两天忙，让他等通知。地点嘛，我会安排。”
另一边，刘律师的调查有了新进展。
“王厂长，根据我们目前掌握的线索，王大锤和前机械厂厂长庄大明是同乡。”
“庄大明在任期间，王大锤从一个普通工人火速提拔成了车间小组长。厂里不少人都说他是庄大明的心腹。”
刘律师将一叠新收集的材料递给李乐。
“而且，我们发现王大锤的银行账户，在机械厂倒闭前夕，有几笔不大不小的款项入账，来源不明。”
李乐翻看着材料。“继续查，务必找到他和庄大明首接勾结的证据。”
“明白。”
同时，李乐安排的技术人员也对机械厂留下的设备进行了秘密勘察。
“厂长，您看，”技术员老黄指着几台关键设备的照片。
“这些机器，要么是关键部件被拆走了，要么就是被人为破坏了。外表看着还行，其实根本没法用了。”
这与之前查到的资产转移疑点完全吻合。
庄大明不仅掏空了厂子，还故意破坏带不走的设备。
李乐让刘律师整理了一份关于机械厂资产转移和设备损坏的匿名举报材料，送到了市纪委的信箱。
远在南方的某个城市，一个豪华酒店的房间内，庄大明接到一个电话。
“大明哥，不好了，听说县纪委开始查机械厂的烂账了！”
电话那头，一个焦急的声音传来。
庄大明心里咯噔一下，手里的雪茄掉在昂贵的地毯上。
“怎么回事？不是都处理干净了吗？”
“不知道啊，我听说有大领导关注了。王大锤那边，你得催催他，让他赶紧把钱弄到手，把事情平息了！别让火烧到我们身上！”
“我知道了。”庄大明阴沉着脸挂上电话。
王大锤很快接到庄大明的电话。
电话里，庄大明一改往日的和气，语气严厉地催促他尽快从王秋香那里拿到钱。
“庄老板，那娘们滑得很，一首拖着不见我。”王大锤不满地抱怨道。
“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要么拿到钱，要么让春风厂开不下去！否则，你那点破事，我可兜不住！”庄大明恶狠狠地威胁。
王大锤捏着电话，后背有些发凉。
他知道庄大明的手段，如果自己办砸了，下场肯定好不了。
被逼急了的王大锤，决定把动静闹得更大些。
他再次召集工人，添油加醋地鼓动大家。
“王秋香背后有人，她现在是在拖时间。”
“兄弟姐妹们，王秋香不给活路，我们就自己找出路！”王大锤振臂高呼，“我们去县政府！让他们给个说法！”
在王大锤的煽动下，部分不明真相的工人情绪激动地跟着他涌向县政府门前。
失业工人们拉起横幅，高喊口号，要求政府出面解决问题。
一时间，县政府门前被围得水泄不通，场面一度有些混乱。
李乐在办公室里，接到了林晓燕的电话，得知了县政府门前的情况。
“厂长，王大锤这是狗急跳墙了。”
“他越是这样，就越说明他背后的人急了。”李乐反而平静下来。
她拨通了之前有过合作的几家省城媒体记者的电话。
“喂，是张记者吗？我这里有个新闻线索。关于原红星机械厂倒闭可能涉及国有资产流失和腐败的问题，你们感兴趣吗？”
李乐向几家媒体透露了一些关键信息，但并未提及春风厂与工人的冲突，只将矛头指向机械厂内部的问题和前任厂长的疑点。
她要借媒体的力量，将这件事彻底捅开，让某些人无处遁形。
几天后，王大锤终于等来了李乐的谈判邀请。
地点约在一个偏僻的茶馆包间。
王大锤带着两个心腹，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
李乐独自一人坐在那里，气定神闲地喝着茶。
“王厂长，好大的架子啊，让我等这么久。”王大锤一屁股坐下，拿出一支烟点上。
李乐给王大锤倒了杯茶。
“王师傅，厂子事情多，你见谅。”
“少废话！”王大锤不耐烦地摆摆手，“一口价，五十万！”
“另外，你要保证，对机械厂以前那些事情不再追究。不然，我们工人兄弟可不答应！”
五十万？这胃口还真不小。
李乐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
“王师傅，五十万不是小数目。”
“哼，只要钱一到账，那些工人就会立马从你厂门口消失！”王大锤一脸狞笑地看着李乐。
“不过，要是王厂长喜欢他们天天在厂门口唱大戏，那就当我什么也没说。”
王大锤以为自己拿捏住了李乐的软肋。
李乐低头摆弄着茶杯，似乎在权衡。
“庄大明给了你什么好处，你这么为他卖命？”
“姓王的，你不要东扯西拉！”王大锤警觉起来，“你就说答不答应吧！”
“答应，我当然可以答应。”李乐突然笑了，“不过，我怎么知道你拿了钱之后，会不会又反悔？”
王大锤抬手指天，发誓道：“我王大锤说话算话！只要钱到手，我保证没人再找你们麻烦！”
“庄老板那边你也可以摆平？”李乐故意说道。
“现在这里我说了算。”王大锤端起了架子。
“王师傅，到时候庄老板能分你多少钱？”
“要是事情摆平了，我肯定会另外感谢你的。我就怕庄老板那边不卖你的面子。”李乐故作不经意地激将道。
为了让李乐相信自己可以搞定庄大明，王大锤透露了一些庄大明之前违规操作。
李乐静静地听着，偶尔追问一两个细节，引导他说出更多。
桌上的手提包里，一个小巧的录音机正悄无声息地记录下了一切。
与此同时，一支由市纪委组成的调查组，己经悄然进驻了县城，他们的首要目标，就是原红星机械厂的财务问题和资产流向。
一张无形的大网正在慢慢收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