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朱瞻基那根“烧火棍”……啊呸,是“千里镜”,在斥候营里大显神威,成功预警了一次蒙古游骑的偷袭之后,这玩意儿的名声,算是彻底在汉王大营里打响了。
每日里,都有不少好奇的军官将士,跑来朱瞻基的帐篷外“瞻仰”这件传说中的“神器”,希望能亲手体验一下“千里眼”的奇妙感觉。
当然,更多的人,则是对这位能发明出此等“神物”的皇太孙殿下,充满了敬畏和……一丝莫名的期待。
他们都在暗暗猜测,这位平日里看起来病恹恹、不着调的殿下,脑子里到底还藏着多少“惊世骇俗”的宝贝?
而作为整个事件的“幕后推手”兼“最大受益者”,汉王朱高煦的心情,却是相当的复杂。
一方面,他不得不承认,他这个侄儿,确实……有那么点邪门歪道的“小聪明”。无论是那能亩产惊人的“地蛋”,还是这能“决胜千里之外”的“千里镜”,都让他这个久经沙场的宿将,也感到了一丝……嗯,小小的震撼。
但另一方面,他对自己这个侄儿的忌惮和警惕,也随之水涨船高。
这小子,年纪轻轻,就弄出这么多“匪夷所思”的东西来,若是再让他这么发展下去,将来……岂不是要威胁到自己的“大计”?
不行!绝对不能让他这么轻易地就把这些“宝贝”都攥在自己手里!
尤其是那个“千里镜”!
这玩意儿,简首就是为他量身打造的“军国利器”啊!
若是能将此物的制作方法掌握在自己手中,那他麾下的斥候探马,岂不是如虎添翼?将来无论是对付蒙古鞑子,还是……嗯,对付其他什么“不长眼”的家伙,都能占尽先机!
一想到这里,朱高煦的心头就忍不住一阵火热。
他决定,要找个机会,好好地跟这个侄儿“交流交流”,看看能不能……从他嘴里套出点什么有用的东西来。
于是,在“千里镜事件”发生的第三天,朱高煦便“屈尊降贵”,亲自来到了朱瞻基那顶略显寒酸的帐篷里。
美其名曰:慰问侄儿,嘉奖其功。
朱瞻基一听他那便宜二叔大驾光临,心里顿时就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他知道,这老小子肯定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果然,朱高煦一进帐篷,先是虚情假意地关心了一下朱瞻基的“病情”,问他“近日可曾按时吃药,身体有无好转”之类的废话。
然后,话锋一转,便开始对他那“千里镜”大加赞赏起来。
“瞻基啊,”朱高煦拍着朱瞻基的肩膀(差点没把他那副小身板给拍散架了),一脸“欣慰”地说道,“二叔听说了,你近日研制出一种名为‘千里镜’的宝物,能助我军斥候看得更远、更清,料敌于先机,实乃……实乃国之利器啊!”
“你小小年纪,便有如此聪慧才智,能制此等神器,真是……真是让二叔刮目相看啊!”
他这番话说得是情真意切,赞不绝口,仿佛真的是在为自己有这么一个“天才侄儿”而感到骄傲自豪一般。
朱瞻基听着这些肉麻的吹捧,心里却是一阵冷笑。
“老狐狸,又想来套路我?没那么容易!”
他连忙装出一副“受宠若惊”、“诚惶诚恐”的模样,躬身说道:“二叔谬赞了!侄儿……侄儿不过是偶得一些奇思妙想,胡乱鼓捣出来的玩意儿,当不得‘神器’二字。能为二叔分忧,为大明将士略尽绵薄之力,己是侄儿的荣幸了。”
他这话,说得是既谦虚又得体,让人挑不出半点毛病。
朱高煦见他如此“上道”,心中更是得意,便顺水推舟地说道:“瞻基侄儿不必过谦。你此番研制出‘千里镜’,乃是大功一件!二叔以为,此等利国利民之宝物,理应……献于父皇,以彰侄儿之聪慧贤德,亦能助我大明江山永固!”
他说到“献于父皇”西个字时,特意加重了语气,眼神中闪烁着一丝不易察察觉的……贪婪。
来了!终于来了!
朱瞻基心中冷笑一声,知道这老狐狸的真实目的,终于暴露出来了。
他这是想借着“献宝”的名义,将“千里镜”的制作方法据为己有啊!
若是真让他得逞了,那自己辛辛苦苦搞出来的“发明”,岂不是白白便宜了他?
门儿都没有!
朱瞻基脸上却依旧是一副“受宠若惊”的表情,甚至还带着几分“恰到好处”的惶恐和不安,连连摆手道:“二叔!二叔!万万不可!万万不可啊!”
“哦?为何不可?”朱高煦故作惊讶地问道。
“二叔有所不知,”朱瞻基苦着脸说道,“侄儿这‘千里镜’,虽然侥幸成功,但……但实乃是偶得之奇思,制作工艺也极为粗陋,不堪入目。若是就这么献给皇爷爷,怕是……怕是会污了皇爷爷的圣眼,还会被人耻笑侄儿……班门弄斧,不自量力啊!”
他顿了顿,又用一种带着几分神秘和无奈的语气说道:“而且……而且制作此物的关键材料,也极为……极为难得。侄儿也是机缘巧合之下,才从一位云游西方的‘异人’手中,得了那么一小块据说是从海外仙山采来的‘透明琉璃’,这才勉强做出了这么几具‘千里镜’。如今那‘透明琉璃’早己用尽,想要再做,怕是……难于上青天了!”
他这话,半真半假,虚虚实实。
既表明了自己“并非敝帚自珍,不愿献宝”,又暗示了“就算你知道了方法,也未必能做得出来”,顺便还把锅甩给了那个“莫须有”的“异人”,可谓是一箭三雕!
朱高煦听了这话,眉头微蹙,眼神中闪过一丝狐疑。
他自然不全信朱瞻基的鬼话,但也知道,这小子向来滑不溜手,想从他嘴里套出实话来,怕是不容易。
而且,他也确实听说过,制作上好的琉璃,工艺极为复杂,材料也颇为难得。万一这小子说的是真的,那自己就算是拿到了图纸,也未必能仿制出来。
“既如此……”朱高煦沉吟片刻,脸上露出一丝“遗憾”的表情,说道,“那便……罢了。只是,瞻基侄儿,你既有此等聪慧才智,日后若再有什么‘奇思妙想’,可莫要忘了……与二叔一同分享啊!”
他这话,显然是贼心不死,还想从朱瞻基这里继续“薅羊毛”。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朱瞻基连忙点头哈腰地应道,脸上露出了“感激涕零”的笑容,“二叔乃是侄儿的长辈,又是军中宿将,经验丰富,见识广博。侄儿日后若有什么不成熟的想法,定当第一时间向二叔请教,还望二叔……不吝赐教才是!”
他这话,说得比唱的还好听,把朱高煦捧得晕晕乎乎的,感觉自己这个侄儿……似乎也没那么讨厌了?
至少,还挺会说话的嘛!
一场充满了试探与算计的“交流”,就在这种“叔侄情深”(才怪)的和谐氛围中,落下了帷幕。
朱高煦虽然没能如愿以偿地拿到“千里镜”的核心技术,但也并非全无收获。至少,他对自己这个侄儿的“深浅”,又多了一分了解。
而朱瞻基,则成功地用自己的“演技”和“口才”,再次化解了一场潜在的危机,并且……狠狠地“恶心”了他那个便宜二叔一把。
“哼!老狐狸!想跟我玩心眼?你还差得远呢!”朱瞻基在心里得意地想道。
他知道,自己与朱高煦之间的“博弈”,才刚刚开始。
而他手中的这些“奇技淫巧”,也将成为他未来在这场“权力游戏”中,克敌制胜的重要筹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