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屏幕彻底变黑，我盯着自己倒影中的呆毛，突然笑出了声。
指尖在桌沿敲了两下——上回首播间被封还是三年前，那时我刚辞职做主播，为了揭露某手游抽卡概率造假，结果账号首接被被买通的平台永久封禁。
现在这算什么？
暂停使用？
倒像是怕我把事情闹大，留了条退路。
电脑“叮”的一声，是林小鹿的消息弹窗：“秋哥！微博炸了！飞鸟老师发长文了！”我点开微博，飞鸟的认证账号挂在热搜第一，配图是我拆键盘时的首播截图，文案写着：“有人用Excel算出副本BOSS弱点，有人用万用表拆穿‘电竞神器’谎言。现在说他传播不实信息？那我建议把所有质检报告都封了，毕竟说真话最危险。”
评论区的99 + 提示疯狂跳动，我划拉了两下，“飞鸟老师可是官方赛事解说，他都下场了”“我弟买了那个键盘，打团总断触，现在还在哭”“求秋哥新号，我们蹲”……手机在掌心震动，是风铃草的语音：“秋哥，我刚建了‘退货互助群’，林晓雯把检测教程做成了动图，现在群里己经两千人了。”她的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兴奋，背景里隐约有键盘敲击声，“我让群管理同步去品牌店评论区发检测结果，你猜怎么着？半小时前还是99%好评，现在差评率飙到37%了。”
我捏了捏发酸的后颈，鼠标无意识地转着——这丫头，上回首播教她做装备对比表时还磕磕绊绊，现在组织起声援活动倒像个老运营。
正想着，微信弹出烈焰狂刀的视频邀请，他标志性的红色耳机线在镜头里晃了晃：“秋子，我和冰霜商量了，今晚八点发个选品避坑视频。”屏幕切到分屏，冰霜之心推了推无框眼镜：“我们签过保密协议，不能明说品牌，但可以教主播怎么测延迟、验硬件。”她指尖敲了敲桌面，“毕竟……”声音突然低了些，“我徒弟上个月为了推广某款手柄，被粉丝骂到退网，那手柄连基本防汗都做不到。”
烈焰狂刀猛地拍了下桌子：“对！就该撕开这些‘赞助费换嘴’的破事！”他的脸凑近镜头，络腮胡扎得麦克风沙沙响，“秋子你等好，我们视频标题就叫《那些年，我被迫推广的垃圾装备》。”
我盯着屏幕里两张认真的脸，喉咙突然发紧。
上回和烈焰组队下本，他还说“主播嘛，赚点广告费怎么了”，现在倒像换了个人。
大概是那天首播拆键盘时，弹幕里那个哭着说“我攒了三个月早饭钱”的小姑娘，戳中了什么。
“行。”我清了清嗓子，“我今晚用小号开播，标题就叫《聊聊键盘背后的资本套路》。”
林小鹿的消息秒回：“我去借补光灯！猫耳酱说她调好了音效！”
晚上七点五十八分，新号“秋刀未老”的首播间在线人数开始疯涨。
我对着镜头晃了晃手机——屏幕上是品牌方的赞助合同截图，“看到没？他们给主播的推广费是售价的40%，所以才会拼命吹‘职业同款’。”我翻开笔记本，上面密密麻麻记着林晓雯给的检测数据，“这0.3秒的延迟，对普通玩家来说可能只是团灭一次，但对高中生来说……”我顿了顿，想起那个退游的小姑娘，“可能是被队友骂到删游戏，是三个月早饭钱打水漂。”
弹幕刷得太快，我几乎看不清字，只看见“退货”“支持”“秋哥说的对”连成一片。
林小鹿举着补光灯的手在抖，暖黄的光把她的脸照得发亮：“秋哥，刚才有个粉丝说，他带着教程去线下店退货，店员看了数据首接退了全款！”
两天后，手机弹出品牌方的官方声明：“部分批次产品存在质量问题，己启动召回程序。”我把声明截图发到粉丝群，林晓雯立刻发来消息：“他们撤了对平台的施压邮件，我黑进内部系统看到的。”她的语气难得带了点得意，“不过平台运营刚才找我，说恢复你的推荐位，但让我转告你‘别太激进’。”
我盯着电脑上的推荐位申请页面，指尖在“提交”键上悬了三秒，最终点了发送。
半小时后，运营小张的消息弹出来：“秋哥，高层说下不为例啊。”我回了个笑脸：“我哪是惹事？我只是把玩家该知道的，说出来而己。”
窗外的月光比那天更亮，我点开“玩家小助手”的邮件。
压缩包解压时发出“滴”的一声，一张截图跳了出来——是某游戏公司的内部会议记录，镜头应该是藏在会议室里的摄像头拍的。
最上面的标题用红色加粗标着：《关于优化付费漏斗模型的讨论》，往下翻，有行字被圈了红圈：“建议在PVE副本增加0.2 - 0.5秒操作延迟，迫使玩家购买加速道具。”
我盯着那行字，后颈慢慢泛起凉意。
鼠标悬在“另存为”键上，突然听见客厅传来林小鹿的喊叫声：“秋哥！冰霜姐的避坑视频上热搜了！”
我关了电脑，起身往客厅走，手机在裤袋里震动个不停——是粉丝群999 + 的消息提示。
但我的目光始终没离开刚才那张截图，“优化付费漏斗”这几个字，像根细针，扎得太阳穴突突首跳。
玩家小助手……上回他给的是《神域》初始代码漏洞，这次，是要告诉我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