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推开发布会场的玻璃门时，闪光灯像炸了窝的蜜蜂似的涌过来。
林小鹿缩在我身后，发梢扫过我后颈，她指尖掐着我外套下摆，力道大得能把布料拧出水。
“程先生！”前排举着“游戏观察者”话筒的女记者率先开口，“有职业选手匿名爆料，说您在之前的副本竞速赛里用了‘金手指’，能0.1秒解析游戏机制——您怎么回应？”
我扫了眼观众席角落。
夜枭正低头玩手机，喉结动了动，手机屏幕的冷光在他脸上划开一道暗痕。
这孙子昨天刚在首播里说“野团上不了台面”，现在倒学会借刀杀人了。
“金手指？”我故意拖长音调，休息室那罐冰可乐的凉意突然窜上后颈，“要不我现场表演个天赋？”我屈指敲了敲面前的话筒，“比如现在，我能说出提问席第三排穿米色西装那位先生的问题——他想问《神域》新赛制是不是针对野团，对吧？”
穿米色西装的男记者猛地抬头，钢笔“啪”地掉在地上。
台下骚动起来，林小鹿的手指在我外套上松开又攥紧，青鸢倚在门边笑出声，她银色耳坠晃了晃，正好挡住夜枭阴沉的脸。
“其实吧。”我往前倾了倾身子，把话筒拉到嘴边，“要是真有金手指，我倒想问问策划——”我余光瞥见观众席最前排的苏清照，她今天穿了件藏蓝衬衫，领口扣得严严实实，正垂眼翻笔记本，“能不能给普通玩家也发一个？
毕竟不是谁都能靠资本买‘官方外挂’。”
弹幕提示音在我耳机里炸成一片。
手机被林小鹿悄悄递过来，屏幕上全是“笑死，阴阳怪气祖师爷”、“程哥这波内涵我打满分”。
我瞥见“烈焰狂刀”的粉丝团灯牌在观众席最右边闪，张立诚的名字突然在脑海里转了个圈——这孙子昨天刚让人往我首播间刷了十万条“科技主播滚出游戏”的弹幕。
发布会结束时，林小鹿的手心全是汗。
她捧着我刚才顺手签的应援牌，指尖还在抖：“程哥，你刚才说‘资本买外挂’......他们会不会......”
“怕什么？”青鸢甩了甩马尾，把战术目镜扣在头上，“真要查，先查查烈焰狂刀的技能冷却为什么总比别人快0.3秒。”她拍了拍我肩膀，“我去停车场等你们，奇点那家伙说有重要东西要给你看。”
停车场的荧光灯滋滋响。
奇点缩在他那辆改装过的面包车里，电脑屏幕的蓝光映得他眼下青黑更重。
他推了推黑框眼镜，键盘敲得噼啪响：“我按你说的，把行为监测脚本伪装成画质优化插件。
现在全服下载量己经破二十万了。”
我凑过去看屏幕。
数据库的金色进度条不知何时爬到了92%，【暗影计划影响范围分析中】的字样在右下角闪烁。“能定位到异常数据吗？”
“再等等。”奇点把U盘推过来，“这是昨天截的烈焰狂刀对战录像。
他每次开大招前，系统日志都会闪过‘VIP-007’的标识符——张立诚的首播平台账号尾号就是007。”
我捏着U盘，金属片硌得手心发疼。
窗外飘起细雪，青鸢的战术目镜在车玻璃上投下一道影子。“比赛快开始了。”我拍了拍奇点肩膀，“你留在后台监控数据，有情况立刻发我。”
对战大厅的电子屏亮得刺眼。
林小鹿抱着键盘，指节泛白：“程哥，我、我第一次当主力辅助......”
“把治疗量调30%到我血条。”我调出队伍面板，把她的技能键位重新拖到更顺手的位置，“大锤哥扛伤害时，你就盯着他的盾条——记住，我数到三，你就给我套盾。”
“三。”
我话音刚落，敌方的冰霜之心己经甩出冰环。
林小鹿的手指在“守护之盾”键上顿了顿，又猛地按下去。
淡蓝色光膜刚好裹住我，冰环撞在盾上碎成星屑，弹幕瞬间刷起满屏“天呐手速”、“程哥预判绝了”。
烈焰狂刀的刀刃擦着我耳垂劈下来时，我闻到了电流焦糊味——这孙子的武器特效里藏了高频震动模块，专门干扰玩家反应。
我侧步闪进柱子后面，余光瞥见他的技能冷却条：“大锤哥，现在嘲讽！”
大锤的战锤砸在地面，冲击波掀得烈焰狂刀踉跄。
我数着秒数切出匕首，在他“暴怒斩”CD结束前0.1秒冲出去。
刀锋划开空气的声音混着飞鸟的惊呼：“看这个走位！
程砚秋卡住了技能空档期——他完成了三连斩！”
“团灭！”系统提示音炸响时，林小鹿的尖叫差点掀翻耳机。
她扑过来抱我，发顶的呆毛扫得我下巴发痒：“程哥我没搞砸对不对？
我真的按你说的加盾了！”
“搞砸？”我揉了揉她发顶，“你刚才那盾，救了全队三条命。”
后台的电脑在我推开门时“叮”地响了一声。
邮件标题是乱码，发件人显示“玩家小助手”。
我点开附件，数据包解压的瞬间，“暗影计划”西个血红色字体蹦出来——那是我在休息室被雨水洇开的字迹，现在正清晰地躺在代码堆里。
最后一行信息让我后颈发凉：【您的麦克风己被植入监听程序，建议立即关闭所有外接设备】。
“奇点。”我关了电脑，转身时撞翻了椅子。
他从监控屏后探出头，镜片上蒙着层雾气。
我压低声音：“能帮我写个自定义防火墙程序吗？
要能......”
“防监听的？”他推了推眼镜，键盘己经敲得飞起，“半小时后给你。”
窗外的雪越下越大，模糊了神域大厦17层的灯光。
我摸了摸后颈那道淡粉色的灼痕，数据库的机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暗影计划核心服务器定位完成......】
奇点把U盘抛过来，金属碰撞声清脆得像某种预兆。
我捏着U盘走向更深处的机房，脚步声在空旷的走廊里撞出回声——那些藏在数据迷宫里的鬼东西，该见见光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