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六点半，我被手机震醒。
屏幕亮得刺眼，微信99+消息里，林小鹿的语音条顶在最前面：“秋哥！
你快看热搜！”
我揉着后颈点开微博，热搜第一的标题差点把我砸醒——《主播用Excel教学，竟被电竞学院列为教材》。
配图是我昨晚备课的电脑截屏，Excel表格里密密麻麻的伤害公式和技能冷却时间，旁边老K的转发评论红得扎眼：“这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平民教育。”
手指往下滑，评论区前几条还带着温度。
有个ID“游戏策划课代表”的用户阴阳怪气：“电竞是拼操作的，拿数学公式算伤害？
怕不是纸上谈兵。”再往下翻，“青训营教头”的账号挂着蓝V认证，转发时带了张对比图：“经专业团队验证，该主播的伤害模型与实际战斗误差超15%，误人子弟罢了。”
我捏着手机的手紧了紧。
15%？
上周带小米粥刷“暗月矿洞”时，她用我教的公式调整技能循环，实际伤害比系统默认流程高了12%，当时她录的视频还存在我电脑里。
手机突然响了，是小米粥的视频通话。
她眼睛肿着，镜头里能看见身后摊开的笔记本：“秋哥，我把矿洞那次的计算过程重新整理了。
他们说数据有问题，我就把每帧画面的技能释放时间、怪物护甲值变化全标出来了。”她点开一个录播视频，画面里她的法师角色精准卡着“元素引爆”的0.3秒CD，三个火球术接一个冰环，BOSS血条肉眼可见地往下掉，“你看，第17秒护甲削弱生效，这时候放火球的伤害系数是1.85，他们的报告里写1.6——根本就是没算动态增益。”
我盯着屏幕里跳动的伤害数字，喉咙突然发紧。
小米粥上个月还是连技能快捷键都记不全的萌新，现在能对着战斗录像逐帧抠数据。
我摸了摸鼠标垫下压着的父亲照片——他当年在工地搬砖供我学编程，总说“技术是穷人的梯子”，原来这梯子真能搭起来。
“我今晚开首播。”我对着镜头笑，“现场建模，让他们看看这梯子稳不稳。”
晚上七点，首播间的提示音炸成一片。
我调试好三块屏幕：主屏是游戏界面，副屏开着Excel，第三块屏专门投观众弹幕。
林小鹿早就在语音频道里了，她的法师角色在新手村来回跑，技能栏的光效把她的脸映得发亮：“秋哥，我昨晚把你给的测试题刷了十遍，绝对不拖后腿！”
“各位，今天咱们玩点刺激的。”我对着镜头敲了敲键盘，“评论区抽三组战斗录像，现场分析伤害曲线和技能释放时机。
觉得我错了的，现在可以记笔记。”
第一条弹幕“叮”地弹出来，是个叫“搬砖侠”的玩家，发了段他打“熔岩巨人”的录像。
我暂停画面，在Excel里输入怪物基础护甲、玩家装备的火属性强化值，手指在键盘上敲得噼啪响：“注意看第8秒，你交了‘火盾’但没接‘炎爆’，这时候怪物的火抗因为‘熔岩沸腾’被动降低了10%，浪费了最佳输出窗口。”我调出模拟曲线，红色是原操作伤害，蓝色是优化后的预测值，两条线在第8秒处拉开明显差距。
“现在小鹿上号，按优化后的流程打一遍。”我切换游戏界面，林小鹿的法师角色己经站在BOSS面前。
她深吸一口气，鼠标点得飞快：火盾、炎爆、火雨三连，BOSS的血条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往下掉。
最后一记“元素冲击”砸下去时，系统提示【完美击杀】的金光炸开，首播间瞬间被“666”刷屏。
“这就是数学的浪漫。”我笑着推了推眼镜，“它不会偏袒职业选手，也不会看不起手速慢的普通人——它只认逻辑。”
屏幕突然暗了暗，首播间右下角弹出个ID：【战术大师X】。
“秋主播，能开个私密房间吗？”他的消息不带表情
我心跳漏了一拍，指尖在“同意”键上悬了两秒，点了下去。
私密房间里，战术大师X的战士角色穿着最新的赛季皮肤，武器在地上敲出清脆的响声：“昨晚那局，我有三次决策失误。”他调出战斗回放，第一视角里他的刀光在我反打时顿了顿，“第一次，我误以为你没留位移技能；第二次，我算错了背刺的暴击率；第三次......”他声音低了低，“我没料到你会用数学公式预判我的手速极限。”
我打开金手指，0.1秒内解析出他三次失误对应的游戏代码漏洞。“看这里。”我在屏幕上圈出技能冷却的判定逻辑，“战士的‘裂空斩’有0.05秒的前摇延迟，系统数据库里写的是0.03秒。”我调出代码截图，“你按0.03秒算释放时机，但实际要多等0.02秒——这就是为什么你大招总比预期慢半拍。”
战术大师X的角色突然静止了。
过了好一会儿，他发来一行字：“你比我想象得更可怕。”
我盯着这句话，后颈有点发紧。
不是害怕，是兴奋——原来打破信息差的感觉，比赢一场比赛更痛快。
下播时己经十一点。
手机在桌上震个不停，大锤哥的语音通话打进来，背景音是啤酒瓶碰撞的声音：“秋哥！
刚刷到‘青训营教头’的战队成员，偷偷报了你的付费课！
现在#职业选手偷学主播课程#都上热搜第三了！”他笑着发了个红包，“你这是要把电竞圈的门槛拆了啊！”
我点开热搜，最上面的一条是战术大师X的新动态：“建议所有职业选手重修《神域》数学基础。”配图是他收藏的我的Excel公式文档。
关电脑前，邮箱提示音突然响起。
发件人显示“未知用户”，标题只有一行字：“别忘了你的真正任务。”
我鼠标悬在“打开”键上，窗外的月光透过纱窗照进来，在键盘上投下一片银白。
手机屏幕亮着，微信群里还在刷“秋哥牛批”的消息，而邮箱里那封邮件的阴影，正像片逐渐聚拢的云。
明天的太阳升起时，会有更多人点开我的课程视频。
但有些事，可能从这封邮件开始，就不再只是游戏里的胜负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