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等过了一会儿,夏回才反应过来,那散发着幽光的,应该是那只萤火虫。
正此时,阮良有了动作。
他慢慢地走近了那具骷髅,他蹲坐了下来,竟小心地捧住了那颗莹白色的头颅,像是对待世间最珍贵的宝物。
夏回看见他吻了上去,就吻在了那只会发光的眼角旁边。
良久良久,他才退开。
紧接着他又抱住了那具骷髅,像是依偎在他的怀里,他们头跟头紧挨着,像是在絮絮低语。
不知又过去了多久,连周围的风都静了下来,可是阮良依旧没有松开那具骷髅。
夏回心中忽然涌起一股莫名的不安,她有些急切地走上前,在此期间,那只骷髅的一只眼好像一首在盯着她。
她走到近前,轻轻地扳过他的身体,竟看到他的嘴角蜿蜒出了长长的血迹。
再往下看,原来他的胸口竟不知何时插了一把匕首,流出来的血染红了他的大片衣襟,也染红了白色的骷髅。
阮良无力地倒了下去,他仰面躺在了骷髅的腿上,澄澈的眼里倒映着满天的星光。
这时,岑穗也跪坐到了他们旁边,她哭喊道:“哥哥,你不要死。”
眼泪沾湿了她的脸颊,声音里是浓浓的惶惑哀伤。
夏回也赶紧召唤出了异能,试一试,说不定还有救。
“夏回,不要……救我,这是我想要的。”
阮良清醒着,但他的生命正在流逝。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的脸上还带着干净温暖的的笑意,就连眸子里也沁着温柔。
他又转头看向岑穗,艰难地抬起胳膊想擦一擦她脸上的泪,但触到自己脏污的手时又作罢。
他干净的脸上有些歉意,“穗穗,原谅哥哥的自私,今后不能陪你了,你要好好活着。”
岑穗的眼泪还一首流着,只是却强装地笑了起来,“哥哥不用担心穗穗,穗穗会好好活着的。穗穗知道哥哥是要去找哥哥了,穗穗为哥哥高兴。”
阮良笑了笑,他不再多说什么。
此时从他嘴里涌出的血更多了些,染红了他的脸颊,也染红了他的脖颈。
他的意识开始渐渐涣散,最后是温柔地看着他的爱人陷入长眠的。
也就在这时,忽然吹来一阵风,吹灭了骷髅眼中的萤火,一切都恢复了平静。
夏回久久地站立着,她想,如果有来生,那他们现在应该己经相见了吧。
夏回出着神,忽然,一片亮黄色的树叶从她的体内飘了出来。
是蒲蒲的叶子!
它飘飘荡荡地融进了岑穗的身体里。
而此时正悲痛着的岑穗顿住了身体,她下意识抬手,竟在手心里聚拢出一把没有手柄的刀来。
见此,她期待地看向夏回,原本灰暗的眼眸里又有了明亮之色。
夏回肯定地冲她点了点头,这确实是异能。
看这样子,应该是金系异能,大概会随着主人的想法而幻化出不同的样子。
只是,她为什么会幻化出一把刀呢?
正想着,就见岑穗一把将刀掷了出去,插在不远处的大树上,几乎全部没入。
夏回有些惊讶,没想到杀伤力这么高。
之后,岑穗也像是稍微走出来了些,她提议将两人一起火化。
夏回不知道她为什么这样做,但作为死去两人的亲人,这是她的权利。
在黑暗的夜色中,夏回的眼眸倒映着眼前熊熊的火光。
这样,他们就真的在一起了吧。
火焰烧尽,地面上只余下了他们的骨灰。
这时,岑穗竟用异能变化出来了一个金属的坛子。
她抱着坛子走了过去,跪在了地上,开始一点一点地把骨灰往里面装。
夏回走过去,也想要帮忙。
然而岑穗却开了口:“不用姐姐,我要亲手把哥哥们装起来。”
她的声音里还有着隐隐的悲伤,但说话的语气却坚定沉稳,好似一下子长大了不少。
夏回顿住脚步,她就这样默默地看着她一点点亲手把骨灰装完。
装完之后,她封上盖子,就把坛子抱进了怀里,仿佛再也不肯松开。
她看着坛子,眼中露出温柔依恋之色。
过了一会儿,她抬头看向夏回,“姐姐,我们走吧。”
夏回点了点头。
只是走之前,她们也帮那些在后山被害死的人挖了坟墓,将他们葬在了这里,希望他们入土为安。
等他们来到小院的时候,里面己经没了动静。
推开门,就看到他们都还在院子里,只是被绑在地上的刘蝇几人却没了踪影,那里只留下几滩暗红的血迹。
夏回并未理会这些,她进屋搜集了各个房间里的食物和水,最后把它们装进包里背在了背上。
她跨出房门,看向院子里的众人,“既然该报的仇都报了,那我们就走吧。”
只是她话音刚落,人群中的那个女人就开口道:“我们现在变成了这个样子,还能去哪?”
夏回抿了抿唇,她看着那些身体残缺的人们,说道:“那你们是想待在这里?”
闻言,所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露出抗拒的神色,纷纷摇了摇头。
这里给他们的痛苦记忆太多了,谁都不想留在这里。
“既然你们不想,那就跟着我走吧。我知道一个避难所,可以带你们进去。”
顿了顿,夏回看着认真听的众人又说道:“但我也只负责把你们带过去,至于避难所怎么安排你们,这就不是我能管的。
你们要是想去了就跟着我,要是不想去,我也可以分给你们一些食物和水,你们自找出路。”
夏回说完就不再理会,任由他们在那里商议着。
她转头看向站在身边的岑穗,面上变得温柔了些,“穗穗,你跟着姐姐一起去避难所吧。”
一首走到小院,岑穗都没有说过话。
此时,她听了夏回的问话,沉默许久,最终还是摇了摇头。
“不了,穗穗还有别的事,就不能和姐姐一起走了。”
岑穗紧抱着怀里的坛子,语气坚定地拒绝了夏回。
夏回有些惊讶,如今就剩她一个人了,她还要去哪?
她有些担心,又劝了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