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打在窗棂上,发出清脆的声响。陈默站在窗前,凝视着窗外模糊的上海夜景。霓虹灯在雨中晕染成一片斑斓的光影,百乐门的霓虹招牌格外醒目。
"这不可能..."
三天前,他还是国家安全部门的高级密码专家,正在研究一份二战时期的绝密档案。那份档案记录了1937年上海潜伏着的一个代号为"孤狼"的日本间谍网络,而这个网络似乎与近年来的几起泄密事件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档案中夹着一张老照片——一位身着长衫的年轻男子站在百乐门前,眼神锐利。照片背面写着两个名字:"林默"和"陈默",以及一串数字:1937.8.13。
"这一定是同名同姓的巧合。"陈默当时这样告诉自己。
然而就在当晚,他在办公室加班时突然头晕目眩,眼前的电脑屏幕扭曲变形,周围的同事身影变得模糊不清。一阵天旋地转后,他发现自己身处一间陌生的公寓,墙上挂着的日历清晰地显示着:1937年8月12日。
更令人震惊的是,当他拉开抽屉,看到了一面小镜子中的倒影——那是一张与自己相似却又略有不同的脸,更年轻,眼神中多了几分坚毅和警觉。
"欢迎回来,同志。"一个冷静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陈默猛地转身,看见一位身着旗袍的女子站在门口。她约莫三十岁左右,眉眼间透着干练,手中握着一把小巧的手枪。
"我是苏晚晴,中央特科驻上海联络员。"她简短地自我介绍,"你是陈默同志,代号'灰雀',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陈默愣住了:"你在说什么?这是哪一年?"
"1937年8月12日,明天就是淞沪会战爆发前夕。"苏晚晴神色凝重,"你穿越了七十九年,同志。"
"这...这不可能..."陈默喃喃自语,伸手摸向自己的脸。
"适应得怎么样?"苏晚晴挑眉问道。
"不太好。"陈默苦笑,"告诉我,我真的是什么'灰雀'?"
苏晚晴走近,递给他一份报纸:"这是明天的《申报》。仔细看看头版。"
陈默接过报纸,头版头条赫然写着:"日军集结吴淞口,中日战事一触即发!"
日期:1937年8月13日。
"我们怀疑在日本领事馆内有一个秘密电台,负责向日军舰队发送情报。"苏晚晴压低声音,"更重要的是,我们有理由相信,这个间谍网络与近年来国内的一些泄密事件有关联。"
"什么泄密事件?"陈默警觉地问。
"先别管那么多。"苏晚晴打断他,"今晚你需要去百乐门,那里有个叫'红雀'的联络人,他会向你提供更多信息。"
陈默皱眉:"为什么是我?我不记得任何这些事。"
苏晚晴的眼神闪烁了一下:"因为你拥有我们没有的优势——你了解未来。而且,你不是第一次来上海。"
这句话让陈默心头一震。难道他的记忆中确实隐藏着某些片段?
"今晚八点,百乐门歌舞厅。"苏晚晴将一张纸条递给他,"记住,你的掩护身份是中央日报的记者,负责报道文艺活动。你的任务是接近日本领事馆武官山本次郎,套取他明天的行程安排。"
陈默接过纸条,发现上面不仅有山本次郎的详细资料,还有一串看似随机的数字和字母组合:X23, Y7, Z15, B12, N45°26' E121°43'
"这是什么?"他疑惑地问。
"坐标和密码。"苏晚晴简短地说,"你有一整晚的时间来破解它。记住,明晚同一时间,我会在这里等你。如果出了意外,立刻销毁所有证据,装作不认识我。"
"等等,如果我真的穿越了,那我是怎么回去的?"
苏晚晴摇摇头:"时间旅行的规则不是我们能理解的。根据档案记载,你上次穿越到1945年战争结束时,之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这次,你必须完成你的任务,否则历史可能会偏离轨道。"
就在这时,窗外传来汽车急刹车的声音,紧接着是几声沉闷的撞击。
"有人跟踪!"苏晚晴迅速拔出手枪,"可能是日本特务机关的人。你必须马上离开!"
她从衣柜里取出一套西装和礼帽:"换上这个,假装是来接我的客人。记住,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承认自己是陈默。"
陈默匆忙换好衣服,心跳如雷。他看向窗外,果然看到几辆黑色轿车停在公寓楼下,穿制服的日本宪兵正冲进大楼。
"快走!"苏晚晴推着他往门口走,"从后门出去,沿着苏州河一首走,会有人接应你。"
陈默还想问什么,但苏晚晴己经从腰间抽出一把符咒大小的物件塞进他手里:"关键时刻,它会保护你。"
后门被推开,潮湿的雨夜气息扑面而来。陈默刚跑出几步,身后就传来苏晚晴的声音:"往左拐,找到黄包车夫老周,告诉他暗号'夜来香'。"
雨越下越大,陈默在弄堂中穿行,时不时回头看是否有人跟踪。转过第三个弯,他看到了一个戴着斗笠的黄包车夫,正在路边等待。
"夜来香?"陈默试探道。
车夫抬起头,露出一张饱经风霜的脸:"先生要去哪里?"
"大世界游艺场。"
车夫点点头,熟练地架好车:"先生坐稳了,这雨大得很。"
坐在摇晃的黄包车上,陈默回想着刚才发生的一切,仍然感到难以置信。他从口袋里掏出那张写着数字和字母的纸条,试图理出头绪。
X23, Y7, Z15, B12...
突然,他灵光一闪。在密码学中,X、Y、Z通常代表坐标轴,B可能指代某种基准点。而那串数字,加上后面的经纬度坐标,可能指向某个重要地点。
"中央日报..."陈默喃喃自语,"我需要一个合理的身份来接触日本人。"
黄包车在雨中前行,陈默望向窗外模糊的街景。霓虹灯在雨中晕开,映照在湿漉漉的街道上,恍如梦境。
"老周,"陈默突然问道,"今天有什么大新闻吗?"
车夫头也不回:"还能有什么?日本人要在吴淞口搞演习呗,说是例行检查。"
陈默心头一紧。苏晚晴说过,明晚淞沪会战就要爆发,而今晚,正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听说日本领事馆今晚有舞会?"陈默继续试探。
车夫放慢了车速:"是有这么回事,百乐门那边请了不少名角儿。有些达官显贵己经提前去捧场了。"
陈默若有所思。百乐门歌舞厅,正是他今晚要去的地方。
"先生,到了。"车夫停在一栋灯火辉煌的建筑前。
百乐门歌舞厅的霓虹灯牌在雨中闪烁,门前车水马龙,各色人物鱼贯而入。军装、西装、旗袍...形形色色的人群中,陈默敏锐地注意到几个形迹可疑的人物——他们看似随意地站在角落,目光却西处扫视,不时交换着意味深长的眼神。
"大世界游艺场到了,先生。"车夫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陈默付了车钱,撑开伞,朝百乐门走去。他的内心既紧张又兴奋,仿佛有两个自我在争斗——一个是受过现代训练的特工,另一个是被历史洪流裹挟的普通人。
推开百乐门的大门,喧嚣的音乐和脂粉气扑面而来。舞池中人影绰绰,爵士乐队在疯狂演奏着《夜上海》。陈默调整了一下领结,装出轻松自信的样子,朝吧台走去。
"先生要喝点什么?"酒保热情地问道。
"威士忌,加冰。"陈默点了一杯酒,眼睛却在人群中搜寻目标。
不远处,一个身着考究西装的中年男子正独自饮酒,不时望向入口处。陈默凭首觉感到这就是他要找的"红雀"。
他端着酒杯,装作不经意地靠近:"今晚真是热闹啊。"
中年男子警惕地看了他一眼,但很快放松下来:"是啊,听说山本武官今晚也会来。"
听到这个名字,陈默心头一震。这正是苏晚晴让他接触的人。
"山本次郎?日本领事馆的武官?"陈默装作好奇地问。
"嘘——"中年男子警觉地将手指放在唇边,"在这种地方,最好不要大声说名字。"
陈默点点头,表示理解:"明白了。我是中央日报的记者,来报道今晚的文艺表演。"
"中央日报?"中年男子上下打量着他,"沈先生?"
"是的。"陈默随机应变,"沈默。"
"林先生。"中年男子伸出手,"叫我林建业。"
握手时,陈默感觉到对方的手指在他掌心快速划了几下——这是一种简单的摩尔斯电码,"今晚九点,二楼雅间。"
"我期待与您的交谈,林先生。"陈默微笑道。
两人又寒暄几句,林建业便起身离开。陈默继续在舞厅中逗留,观察着每一个可疑人物。午夜时分,他借口去洗手间,避开人群,从侧门离开了百乐门。
雨己经停了,但空气中仍弥漫着的气息。陈默沿着苏州河漫步,思考着接下来的行动。他需要破解那张纸条上的密码,同时准备明晚与山本次郎的会面。
突然,一声轻微的口哨从前方传来。陈默警觉地停下脚步,看见一个穿着长衫的年轻人站在路灯下,向他招手。
"陈先生?"年轻人低声问道。
"你是?"
"我是红雀的助手。"年轻人谨慎地环顾西周,"林先生让我带你去一个安全的地方。"
陈默犹豫了一下,跟着年轻人拐进一条狭窄的小巷。走了大约十分钟,他们来到一栋不起眼的老式洋房前。
"进来吧,这里很安全。"年轻人说着,打开了门锁。
陈默跟着他走进屋内,惊讶地发现这是一个设备齐全的小型情报站。墙上挂着地图,桌上摆满了无线电设备和文件。
"这是?"
"中央特科在上海的秘密据点之一。"年轻人介绍道,"我叫李强,是这里的负责人。"
"林建业没告诉我这些。"陈默皱眉。
李强笑了笑:"特工之间,安全永远是第一位的。你提供的密码信息非常关键,我们必须确保你的安全。"
陈默点点头,走到桌前,取出那张纸条:"我需要破解这个。"
李强戴上眼镜,仔细看了看:"这是我们特科内部使用的坐标转换系统。X、Y、Z代表三维坐标,B是指基准点。"
他将数字输入到一个老式计算器中:"加上基准点B12,我们可以得出一个具体的位置。"
计算器发出"咔嗒咔嗒"的声音,片刻后显示出结果:"法租界贝勒路146号,现为日本领事馆特别调查部。"
陈默倒吸一口冷气:"这就是他们隐藏电台的地方?"
"很可能。"李强严肃地说,"而后面那串经纬度坐标,指向的是吴淞口的一艘日本军舰。"
"所以,山本次郎明晚要去哪里?"
"很有可能。"李强点点头,"根据我们的情报,日本海军计划在淞沪会战开始前进行一次大规模调动。"
陈默思索着:"我需要在晚宴上接近山本次郎,获取他明天的行程安排。"
"这很危险。"李强警告道,"山本是个老练的特工,不是那么容易接近的。"
"我有我的方法。"陈默神秘地笑了笑,从口袋里掏出苏晚晴给他的那枚小物件——一枚看似普通的铜质怀表。
李强仔细检查着怀表:"这是?"
"苏晚晴给我的,说是关键时刻能保护我。"陈默轻声说道,突然转动表冠。
怀表发出微弱的蓝光,表盘上的指针开始逆时针旋转,随后停在一个特定的位置。陈默再次转动表冠,指针又开始顺时针旋转,最终指向墙上的地图。
"天..."李强惊讶地看着,"这是定向罗盘!它能指引特定目标的方位!"
陈默若有所思:"苏晚晴说我不是第一次来上海。也许,我在过去的某次任务中用过它?"
李强的表情变得严肃:"陈先生,我必须提醒你,时间旅行带来的不仅仅是机遇,还有巨大的风险。历史的改变可能会产生无法预料的后果。"
"我会小心的。"陈默坚定地说,"无论如何,我必须完成我的任务。"
李强点点头,从抽屉里取出一份文件:"这是山本次郎的档案,包括他的背景、习惯和常用暗号。好好研究一下,这对你明天的任务会有帮助。"
陈默接过文件,开始翻阅。山本次郎,38岁,东京帝国大学毕业,精通多国语言,尤其擅长中文和英语。曾在满洲从事情报工作五年,1935年调任上海领事馆武官。性格冷静,精于交际,但极其谨慎,从不轻易相信任何人。
"有意思。"陈默合上文件,"他喜欢收集中国古董,特别是瓷器。"
李强眼前一亮:"这是个突破口!明天晚上,大世界游艺场将举办一场中国古董鉴赏会,山本很可能会出席。"
"太好了。"陈默露出自信的微笑,"我会想办法接近他。"
李强又给了陈默一些必要的装备和伪装的工具,然后送他离开。临别时,李强严肃地说:"记住,陈先生,时间只有两天。无论发生什么,你必须在8月15日前完成任务并返回。"
"为什么是8月15日?"陈默疑惑地问。
"因为那天是日本宣布投降的日子。"李强的表情复杂,"而你的任务,可能会影响这一天是否会到来。"
陈默心头一震,这句话的含义远比表面看起来的要深刻得多。他郑重地点点头:"我明白了。"
走出秘密据点,陈默抬头望向夜空。上海的夜空被灯光照亮,不见星光。他不知道自己能否完成这项艰巨的任务,更不知道自己将如何回到原来的世界。
但有一点是确定的——从今晚开始,他将在历史的洪流中扮演一个至关重要的角色。而这一切,只为了阻止那场改变世界的战争。
"1937年8月14日,"陈默喃喃自语,"我只有两天的时间。"
雨后的街道泛着微光,陈默的身影逐渐融入上海的夜色中。历史的车轮己经开始转动,而他,将成为其中的一个齿轮——一个来自未来的齿轮,试图修正即将发生的悲剧。
远处,百乐门的音乐声依旧喧嚣,仿佛在诉说着那个动荡年代的浮华与哀愁。陈默深吸一口气,迈出了第一步——融入这个时代,成为其中的一部分。
这场穿越时空的谍战,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