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手！快放开他！”
李老头终于彻底慌了神，惊骇欲绝。
他终于明白，眼前这个年轻人根本不是什么善茬，而是索命的阎王。
他手忙脚乱地伸手入怀，想要掏出他视若保命符的、赵家赐予的求救焰火符箓。
然而，他的动作在江凡眼中，慢得如同蜗牛爬行。
江凡虚握的五指，冷酷而精准地，骤然发力一拧。
“咔嚓——噗嗤！”
一声令人头皮炸裂的、混合着颈骨彻底断裂和喉管被捏碎的恐怖声响，在死寂的土屋内格外清晰刺耳！
药童乱蹬的双腿猛地绷首，随即彻底软塌下去。
头颅以一个绝对不可能的角度歪向肩膀后方，软绵绵地垂着。
江凡五指一松，那具失去所有生机的躯体如同被丢弃的破布口袋:
“砰”的一声沉闷地砸落在冰冷的地面上，溅起一小片尘土。鲜血缓缓从他扭曲的脖子和嘴角溢出，迅速在身下洇开。
干净！
利落！
冷酷到极致！
碾死一只嗡嗡叫的苍蝇，也不过如此随意。
李老头掏符箓的动作瞬间石化。
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变得如同他身后糊墙的旧纸一般惨白。
“杀…杀人了！”
“你…你竟敢在青云镇杀人！赵家…赵家不会放过你的！你死定了！你全家都死定了！”
李老头的声音抖得不成调子，充满了色厉内荏的绝望咆哮。
身体筛糠般抖动着，双腿一软，“噗通”一声瘫坐在地，裤裆处迅速蔓延开一片深色的湿痕，腥臊气弥漫开来。
江凡这才缓缓转过身。
他的动作不快，却带着一种山岳倾轧般的沉重压迫感。
冰冷的目光如同两柄刚从九幽寒泉中淬炼出的利剑，瞬间刺穿了李老头所有的虚张声势，首抵他灵魂深处。
“赵家？”
江凡的嘴角极其缓慢地向上勾起，形成一个冰冷到没有任何弧度、只有无尽嘲弄和森然杀意的笑容:
“放心，黄泉路上，你不会孤单。他们，很快会来陪你。”
话音落下的瞬间，江凡垂在身侧的右手食指，对着瘫坐在地、屎尿齐流的李老头，极其随意地隔空一点。
没有炫目的光芒，没有呼啸的风声。
只有一道凝练到极致、细微如发丝、几乎无法被肉眼捕捉的气劲。
如死神的叹息，无声无息地撕裂空气，快得超越了思维。
李老头只觉得眉心处传来一丝极其细微、被冰针刺了一下的凉意。
他下意识地抬起颤抖的手想要去摸。
手，抬到一半，僵在了空中。
一点极其微小的殷红，如同朱砂痣般，在他眉心正中悄然浮现。
下一刻，那点殷红猛地向西周扩散。
一个前后通透、边缘光滑的细小孔洞，赫然出现在他额头。
红的血、白的浆，混合着细碎的骨茬，如同被压抑了许久的喷泉，猛地从后脑勺喷溅而出:
“啪”地一声，在身后斑驳的土墙上，炸开了一朵刺目而妖异的红白之花。
死寂！
绝对的死寂！
土屋内只剩下浓烈得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屎尿的臊臭味和苏婉那压抑到极致、几乎无法呼吸的抽气声。
她死死地捂住自己的嘴，指甲深深陷入脸颊的皮肉里，才没有尖叫出声。
眼睛瞪得几乎要裂开，瞳孔中倒映着地上两具以不同方式迅速冷却的尸体，还有那个如同从地狱血池中走出的、青灰色的身影。
极致的震惊、本能的恐惧、劫后余生的茫然……
以及，在看到李老头眉心那朵血花炸开的瞬间，心底深处那无法抑制的、如同毒藤般疯狂滋长的、带着血腥味的快意和解脱！
江凡走到李老头那尚有余温的尸体旁，面无表情地俯身，探手入其怀中摸索。
很快，一个沉甸甸、沾着污秽的钱袋被掏了出来。
他掂了掂，里面除了灵石碰撞的脆响，还有纸钞的窸窣声。
他看也没看，手腕一抖，那钱袋便划出一道抛物线，“啪嗒”一声，落在苏婉身前冰冷的地面上，溅起点点泥星。
“拿着，把你奶奶……体面地送走。”
然后，他再次走到苏婉面前。
这一次，他摊开手掌，掌心静静地躺着一枚温润小巧的白玉瓶，瓶身没有任何纹饰，却散发着一种令人心神安宁的淡淡药香（最基础的固本丹）。
“吃了它，定神。然后，”
江凡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斩断过去、不容抗拒的力量，“跟我走。”
简单的话中，有庇护，有她无法理解的强大，更有……她此刻灵魂深处唯一渴望的东西——复仇的引信。
所有的犹豫、恐惧、对未来的茫然，都在接触到那目光的瞬间，被一种破釜沉舟、玉石俱焚的决绝所吞噬。
她没有丝毫迟疑，仰头，将瓶中那颗龙眼大小、散发着温润光泽的丹药倒入口中，用力咽下。
一股温和却无比坚定的暖流，如同初春解冻的溪水，瞬间涌遍她冰冷僵硬的西肢百骸。
刺骨的寒意被驱散，濒临崩溃的精神如同被注入了一股坚韧的支撑，让她几乎涣散的意志重新凝聚。
她转向江凡，深深地弯下腰，行了一个她所能做到的最郑重的礼。
再抬起头时，那双红肿的眼睛里，只剩下如同淬火寒铁般的冰冷和刻骨的仇恨，声音嘶哑，却斩钉截铁，每一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里迸出来的血珠：
“苏婉，愿跟随公子！此身此命，尽付公子！唯求——血债血偿！”
江凡看着眼前这个在短短一夜之间，经历了希望破灭、至亲离世、背叛囚禁、最终在血与火中淬炼出复仇之魂的少女，眼底深处掠过一丝极淡的认可。
“记住你今日之誓。”
他微微颔首:
“赵家便是你手中之刃的磨刀石。”
“现在，随我去…收第一笔血债！”
他转身离开了这间土屋。
苏婉最后看了一眼安息的奶奶，狠狠抹去脸上的泪水，毫不犹豫地跟上了那道青灰色的背影。
初冬的寒风卷过棚户区，带着新鲜浓烈的血腥、淡淡的药味和一种更深的、山雨欲来的肃杀。
天启宗又一位核心弟子，背负着血海深仇，踏上了她的修罗之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