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继续在熙攘的人流中穿行,祁雪手里还攥着没吃完的辣串。
经过一个五金杂货铺时,原珷的脚步顿住了。那店铺门面很小,门口堆放着各种工具、水管零件,还有几盒敞开盖子的螺丝钉、水泥钉,在灯光下闪着冷硬的金属光泽,他们挤进狭窄的店铺。店里弥漫着铁锈和机油混合的独特气味。
老板正埋头修理一个水龙头,头也不抬地问:“要点啥?”
“水泥钉,小一点的,有吗?”祁雪目光扫过墙上挂着的各种规格的钉子。
“有。”
老板指了指一个敞开的纸盒,里面散乱地堆着长短不一的黑色钉子。
她蹲下身,仔细地在那堆钉子中翻拣,指尖沾上微凉的铁锈味。
祁雪没说话,那双明亮的眼睛里有什么东西轻轻漾了一下。
她嘴角弯起一个很浅的弧度,又顺手拿起一个小小的锤子,转头看向原珷,然后安静地等原珷付钱。
老板用一张旧报纸随意地卷起那十几枚钉子,递给她。小小的纸卷握在手里,沉甸甸的,带着粗粝的质感。
走出杂货铺,小吃街的喧嚣似乎被隔绝了一层。他们并肩走在回家的路上,路灯昏黄的光线将我们的影子拉长又缩短。祁雪吃完了最后一串鹌鹑蛋,把竹签扔进路边的垃圾桶,满足地拍拍手。
“老婆你做了一件让我特别高兴的事情。”
原珷突然打趣。
“喂,谁是你老婆……什么事情?”
她声音里带着点调侃,又藏着不易察觉的暖意。
“你第一次主动要我付钱,我感受到了被需要的感觉。”
他忍不住傻笑起来,祁雪也哈哈笑了起来:“有病吧你!”
原珷把钉子卷换到另一只手里,空出的右手很自然地、带着点试探的意味,轻轻握住了祁雪垂在身侧的手。
她的指尖微凉,先是轻轻颤了一下,像受惊的蝶翼。但仅仅是一瞬的迟疑,那微凉的指尖便放松下来,继而带着一种温顺的暖意,轻轻地、却坚定地回握住了原珷。
她的手比他的小很多,柔软地蜷在他的掌心,像找到了归巢的小鸟。
他们谁都没再说话,就这样牵着手,踩着昏黄路灯下斑驳的光影,走向我们那个刚刚点亮了灯火的小家。小吃街鼎沸的人声和的香气渐渐被抛在身后,沉入温柔的夜色里。只有手中那卷钉子的重量,和她指尖传递过来的、真实的暖意,清晰地烙印在知觉里。
那沉甸甸的纸卷硌着原珷的掌心,粗糙的报纸边缘摩擦着皮肤,带来一种奇异的安心感。
路灯的光晕将他们相牵的影子在水泥路面上拉得悠长,紧密地依偎在一起。手中那卷钉子在走动间发出细微的、金属碰撞的叮当轻响,像一串微小的、关于家的密码,敲打在寂静的归途上。
次卧里,空气中有股新电子元件特有的、微涩的金属气味。祁雪盘腿坐在地毯上,低头专注地审视着说明书,侧脸线条在白色的灯光里显得沉静。
门口传来轻微的声响。原珷斜倚在门框上,双手松松地插在居家裤的口袋里。他没有说话,目光像温煦的日光,长久地、安静地落在祁雪身上。
她稳稳地装上那体积不小的风冷散热器,西颗螺丝对角拧紧,动作稳定得没有一丝多余晃动。
时间随着她指尖的动作静静流淌。当最后一根机箱电源线被仔细理好,扎带束紧,侧板严丝合缝地盖上时,祁雪舒了一口气,指尖带着期待和一丝不易察觉的郑重,按下了前面板的电源开关。
嗡——低沉悦耳的启动音响起,机箱内部瞬间被点亮。炫彩的RGB灯光透过侧透的钢化玻璃流泻而出,映亮了周围一小片地面,也映亮了祁雪眼中跳动的光彩,那是亲手赋予冰冷零件以生命后的纯粹满足。
“终于装上了。”
她唇角扬起,带着点小得意,下意识地回头寻找那个一首存在的目光。
原珷不知何时己经走到了她身后,很近。他微微弯着腰,带着薄茧的温热手指,极其自然地捻起她垂落在颈边的一缕柔软发丝,在指尖轻轻缠绕着。他低头看着她被机箱灯光映亮的侧脸,眼底的笑意像化开的蜜糖,浓稠得化不开。
“哇塞,老婆好厉害。”
他低沉的嗓音贴着耳廓响起,带着毫不掩饰的赞叹,气息拂过她的耳垂,激起一阵细微的麻痒,“我家祁雪宝贝,真是全能。”
那语气里的自豪,仿佛组装的是他自己。
其实换新零件这种事也只是基础操作。
祁雪的心跳快了一拍,机箱炫目的光似乎也染上了热度。她没回头,只是搁在机箱顶盖上的手却悄悄向后探去,精准地勾住了他柔软的家居服领口,轻轻往下一带。
“当然啦,这可是网瘾妇女的必备技能呀。”
她侧过脸,眼波流转,被灯光映亮的眸子里带着狡黠和一点点邀功似的娇憨。
“那,我这么厉害,有奖励吗?”
原珷低笑出声,胸腔的震动透过薄薄的衣料传递到她后背。他顺势俯得更低,鼻尖几乎蹭到她光洁的颈窝,深深吸了一口气,是熟悉的、混合着她发间淡淡清香的温暖气息。
“当然有。”
他的声音含混地融进她的皮肤里,带着某种不言而喻的暗示。
很快,主机的呼吸灯在昏暗下来的次卧里独自闪烁着幽光。
房间外单独分开的浴室,那扇单向可视的玻璃门被轻轻带上,隔绝了外面的一切声响。
温热的水汽迅速蒸腾弥漫,像一层层柔暖的纱幔,将小小的空间包裹起来。灯光被水雾晕染开,变得朦胧而暧昧。两双并排摆放的家居拖鞋踩在微凉的瓷砖上,留下两串湿漉漉、彼此交叠靠近的足迹,一首延伸至淋浴隔断的玻璃门前。
哗——哗——
花洒喷出的水流击打在身体和地面上,发出持续的乐章,盖过了其他所有细小的声音。磨砂玻璃隔断上,水珠蜿蜒滑落,留下曲折透明的痕迹。隔着这层被水汽彻底模糊的屏障,只能看到两个朦胧的、极其靠近的轮廓。一个稍高,肩背的线条宽阔;一个稍纤细,微微仰着头。影子在暖黄的光晕里晃动、融合,难分彼此。水雾太浓了,轮廓的边缘都融化在氤氲的暖意里,只有影影绰绰的亲密姿态被投射在玻璃上,无声地诉说着空间里流动的暖融。
水流声持续着,在狭小空间里回荡。忽然,一个带着明显笑意的、被水汽浸润得格外低醇的男声穿透水幕,清晰地响起:
“买个防滑垫吧?”
声音顿了顿,带着一种餍足的慵懒和更深的、只对一人流露的亲昵。
回应他的,是水流声中夹杂的、一声极轻极软的、几乎被水声淹没的轻哼。像小小的羽毛,拂过心尖。
浴室的水汽尚未完全散去,带着潮湿的暖意。祁雪裹着宽大的白色浴巾走出来,发梢还滴着水,在光洁的肩头留下蜿蜒的水痕。卧室里只开了一盏暖黄的床头灯,光线温柔地铺陈开来,将空气都染上了慵懒的蜜色。
洗完澡,祁雪给原珷吹完头发,他就乖乖躺到床的一边玩手机去了。
片刻后,祁雪在床边坐下,翻出床头柜里的身体乳,瓶身看起来是乳胶材质的的。
“原珷,过来帮我涂身体乳。”
“好嘞!”
原珷几乎是立马丢下手机,兴奋得快速凑近祁雪,像一只去主人手中迫不及待抢火腿肠的小狗。
祁雪转过身,摘下浴巾放在一旁,背对着他盘腿坐在床上,背脊放松地微微弓起,大片刚被热水浸润过、泛着健康粉晕的细腻肌肤展露在他眼前。空调下微凉的空气接触到皮肤,激起一阵细微的颤栗。
原珷在她身后单膝跪坐下来,拧开瓶盖。一股清雅恬淡的栀子香气瞬间弥漫开来,并不浓烈,却丝丝缕缕地钻进鼻腔,与房间里未散的水汽交融,织成一张温柔慵懒的网。
他倒出一些乳液在掌心,双手合十,轻轻揉搓了几下,让微凉的膏体在体温下化开,变得温润。然后,那双骨节分明、平日里能精准组装精密零件的手,带着一种截然不同的、近乎虔诚的轻柔,落在了她的后颈。
温热的掌心贴合着微凉的肌肤,缓慢地、带着稳定力度的抚触向下滑动。指尖划过脊椎微凹的线条,力道恰到好处,既将温润的乳液推开、涂抹均匀,又像是在无声地描摹她骨骼的形状。他的指腹带着薄茧,此刻却像是最柔软的羽毛,每一次滑动都带起一阵细微的电流,从接触点蔓延开,首抵心尖。
祁雪不由自主地闭上了眼睛,待后背的皮肤被浸润完全,干透,她将身体的重量微微向后靠去,倚在他坚实的胸膛上。她能清晰地感觉到他掌心的温度透过乳液渗入皮肤,那双手仿佛带着魔力,所到之处,紧绷的肌肉一点点松懈下来,只剩下一种被妥帖照顾的舒适和慵懒。
他涂抹得很仔细,不放过任何一寸。从肩胛骨流畅的弧线到腰窝浅浅的凹陷,每一次按压都带着一种沉静的专注。宽大的手掌包裹住她的腰肢两侧,温热的掌心贴着腰侧敏感的肌肤,缓慢地向上推揉,将芬芳深深按进肌理。
空气安静得只剩下两人清浅的呼吸声,以及乳液涂抹时细微的、的摩擦声。那声音在昏黄的灯光下被无限放大,带着某种私密的亲昵感。
祁雪微微侧过头,脸颊几乎蹭到他的下颌。他垂着眼,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神情专注得如同在对待一件稀世的珍宝。灯光勾勒着他专注的侧脸线条,柔和了平日略显锋利的轮廓。
“好了吗?”
她声音有些哑,带着被暖意和慵懒浸透的绵软。
“急什么。”
原珷低笑,声音在她耳后响起,带着胸腔的共鸣,震得她耳根发麻。他最后用手掌在她光滑的背脊上整体抚过一遍,感受着乳液被完全吸收后留下的、如丝绸般柔滑细腻的触感,这才满意地收回手。
栀子的余香萦绕在两人之间,随着每一次呼吸缠绕得更深。
原珷低头,下巴轻轻蹭了蹭她半干的发顶,给她穿上睡衣,鼻息间满是她身上独有的气息。他收紧了环抱着她的手臂,替她扣上扣子,脸颊通红,大口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