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幕的光线在昏暗的房间里勾勒出祁雪柔和的侧脸轮廓。她靠在舒适的电脑椅上,指尖在机械键盘上轻盈跳跃,发出清脆而有节奏的嗒嗒声。耳机里传来熟悉的游戏音效——道具碰撞的铿锵、游戏角色的喊声、队友急促的呼喝,交织成一片虚拟战场的喧嚣。
但今晚,她的思绪似乎总有一缕游离在外。
屏幕上,她操控的游戏角色“秀雪雪雪雪雪”——一个身着冰蓝色衣物的女性角色,她操作行云流水,意识依旧清晰敏锐,在队伍整体输出进度足够的情况下,那个人永远会在他周围保护她。
“秀雪姐姐,三点钟废墟里有一根法术棒。” 清朗又带着点少年特有磁性的声音透过耳机传来,是原珷,或者说,“历川”。他的声音在游戏里比线下少了几分腼腆,多了几分指挥若定的沉稳,只有在喊她“秀雪姐姐”时,尾音会不自觉地微微上扬,泄露一丝线下的亲昵。
“收到。” 祁雪应了一声,声音透过麦克风传出,是她一贯的冷静温和。她手指轻点,动作干净利落。
自从抗战纪念馆和那顿界限分明的火锅之后,两人在游戏里的互动似乎多了一层难以言喻的东西。依旧是并肩作战,每天固定时间上线和别的队友一起玩,但有些东西,像投入湖面的石子,涟漪己经荡开,无法忽视。
“哇!漂亮!雪姐姐还是这么稳!”
祁雪看着屏幕上胜利的字眼,嘴角不自觉地弯了弯。她想起他捧着一束黄玫瑰,阳光下穿着中山装那干净又挺拔的身影。这种线上线下的形象交织,让她对这个“弟弟”的感觉变得有些复杂。
这个认知,让她心底某个角落微微发软。
排位时间晚上九点结束,以前历川会首接下线,但是认识秀雪之后,他每天都期待这个时间的到来,这样他就可以和秀雪单独一起玩。
娱乐模式分成三个阵营,因为秀雪抽到的牌是单独行动的牌,所以两个人决定这局先分开。
在历川赢不了的情况下,对局最关键的时刻,历川极限操作给秀雪的阵营带来了胜利,秀雪也因此拿了最佳。
“哇~谢谢历川,你真好。”
祁雪刚道谢。耳机里传来原珷清朗的笑声,带着点劫后余生的轻松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嘿嘿,没事啦雪姐姐。我说过的嘛,在游戏里,我也不会让你‘输’的。” 他刻意加重了那个“输”字,像是在强调某种承诺。
祁雪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那句“不会让你输”,在安静的耳机里,在刚刚经历了一场虚拟的战争后,显得格外清晰而有力。她想起他清澈的眼睛,想起他扶住摔倒的自己时微红的脸颊。
她沉默了几秒,才轻轻开口,声音比平时柔和了许多:“……嗯。辛苦了,下次我玩这个也一定帮你!”
下线前,原珷的声音再次传来,带着点小心翼翼的试探:“雪姐姐,明天……加班吗?还上线吗?”
祁雪看着屏幕上自己角色,轻轻回答:“不加班,明天见。” 这样回答在安静的房间里,敲开了某些无形的壁垒。
店内人声鼎沸,热闹非凡。服务员麻利地将他们引到一张靠窗的小方桌坐下。祁雪熟稔地点了两个香辣炒菜,最后给原珷加了一份清蒸芙蓉蛋和一份白灼时蔬。
“雪姐姐,你不用特意迁就我的……我可以涮开水吃的。”原珷看着菜单上那些红彤彤的图片,小声说。
“没关系的,不要勉强自己。”祁雪将菜单递给服务员,语气平和,“吃饭开心最重要。”她拿起桌上的茶壶,给两人各倒了一杯温热的荞麦茶。两个人的着装在这喧嚣热辣的市井餐馆里,像一幅温润的江南水墨画,有种复古的美好与和谐。
饭吃到一半,祁雪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脸颊也染上了一层健康的红晕,像雪地里悄然绽放的红梅,那份温婉中骤然迸发出一种生动的、充满生命力的美。祁雪拿起纸巾擦了擦,举手投足间尽显优雅。
原珷看得有些发愣,连筷子都忘了动。他只记得游戏里的“秀雪姐姐”是可爱温柔、声音甜美的,而眼前这个被辣得微微吸气、鼻尖冒汗却眼神明亮的祁雪,是另一种鲜活、真实、带着人间烟火气的,对他来说极具吸引力。
他心跳漏了一拍,慌忙低下头,掩饰性地舀了一勺蒸蛋塞进嘴里。
话题在食物的氤氲热气中渐渐展开。祁雪聊起游戏里遇到的奇葩玩家,原珷只是静静听着,答应她一定带她打上去。
原珷打游戏很厉害,其实祁雪的技术也是比较好的,只是说如果和原珷组队的话,上分会更快。
“对了,雪姐姐——”原珷想起纪念馆门口的事,放下筷子,表情认真了几分,“刚才你说不喜欢戴饰品……是真的不喜欢,还是觉得我太冒失了?” 少年的眼神很首接,带着点小心翼翼的探寻。他记得她手腕和颈间都光洁一片,没有任何点缀。
祁雪夹菜的手微微一顿。嘈杂的人声似乎在这一刻稍稍退远了些。她端起茶杯,指尖着温热的杯壁,目光落在窗外街道上匆匆的行人身上。
“不喜欢戴太复杂的,我只有一个银手镯,平常会戴。而且今天我头上戴了花,让金属或者高光的东西喧宾夺主就不好了。”她的声音依旧温和,却比之前多了一丝难以察觉的疏冷。
她的回答很平静,理由也很充分。但原珷敏锐地捕捉到了那丝疏淡,以及她目光飘向窗外时,眼底一闪而过的、难以言喻的寂寥。那不像仅仅是嫌麻烦那么简单。他想起了她之前提到原生家庭时的只言片语——破碎,关系淡泊,不该有的期望和匮乏的物质条件……她是否也曾渴望过被珍视?还是因为过往的经历,让她下意识地将自己包裹起来,拒绝那些可能带来束缚或……失落的东西?
他没有再追问。适可而止。
他只是点点头,将话题轻轻带开:“嗯,也是。简单清爽最舒服了。那雪姐姐,下次……呃,我是说,以后我们打游戏,你带我上分,我请你吃饭好不好?吃辣的!” 他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轻松自然,带着点游戏里惯有的耍赖口吻,试图驱散刚才那片刻微妙的凝滞。
祁雪转回头,看着他努力活跃气氛的样子,那点寂寥悄然隐去,笑意重新回到眼底。
“可是你坐高铁过来要西个小时,两个人都有时间的时候再约吧。”
“好。”他应了一声,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惊喜。
“对了姐姐,我取向是女孩,你取向是?”
原珷小心翼翼问出这个问题。
“取向男,能接受和女人一起生活并保证忠贞,但上床不行。”
祁雪说完后,目光停留在桌上。没有发现原珷脸上一闪而过的惊讶。
或许对一个未经情事的少年来说,“上床”这种字眼太过刺激。
“这样啊,那姐姐有男朋友或者喜欢的人吗?”
“现在都没有,怎么了?突然问这个?
“就是好奇,问一下而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