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时节,少室山细雨如烟。洛星辰随空觉大师行至山门时,晨钟正撞响第七声,声浪卷着松针上的雨珠飞溅,在石阶上砸出细碎水痕。他望着山门上 "大乘禅寺" 西字,指尖不自觉抚过袖口褪色的松风暗纹 —— 那是风铃儿在论剑前夜赶绣的,针脚间还凝着她熬夜时不小心烫出的焦痕。
"洛施主可曾来过少林?" 空觉大师的袈裟在雨中泛着檀香,袈裟边缘的金线绣着二十西诸天法相,每一道褶皱都似蕴含着禅意。
"未曾。" 洛星辰收回手,目光落在山门前十八尊石罗汉上。那些罗汉有的怒目握拳,有的低眉捻珠,雨水顺着拳角滴落,在青石板上砸出深浅不一的凹痕,恍若岁月留下的印记。他忽然想起华山思过崖的剑痕,两者虽一为武一为禅,却都透着历经沧桑的厚重。
空觉大师微微一笑,手掌轻推山门。吱呀声中,红墙内古柏森森,碑林如林,青苔顺着石碑纹路蜿蜒生长,仿佛时光的脉络。绕过韦陀殿时,洛星辰瞥见殿内金刚杵在烛火下泛着冷光,那光芒让他想起左天枭的冰魄剑,不由心中一凛。
藏经阁坐落在后山腰,九层高阁被云雾缠绕,飞檐上铜铃随风轻响,惊起几只灰鸽。空觉大师从袖中取出一卷泛黄的经书,递到洛星辰手中:"此乃《洗髓经》,贫僧观施主丹田有异,或可借佛法净化戾气。"
洛星辰接过经页,指尖触到纸面上若隐若现的梵文符文。踏入藏经阁时,万千经卷的墨香扑面而来,似有若无的檀香中夹杂着陈年木料的气息,让人心中不自觉安定下来。阁内光线柔和,透过天窗的阳光中,尘埃如金色细雪般飞舞。
安置好静修的蒲团后,空觉大师悄然退去。洛星辰盘腿坐下,展开《洗髓经》经卷。首篇便写着 "欲明心地,先去欲染",字迹铁画银钩,暗含佛家的慈悲与威严。他闭目凝神,按照经中所述运转紫阳神功。
内力在经脉中缓缓流动,如春日溪水般轻柔。当内力行至丹田时,沉寂己久的寰宇灵府突然泛起涟漪,仿佛深潭被投入一颗石子。星芒从丹田深处涌出,与经文中的净化之力相互呼应,在经脉中形成一个个细小的漩涡,将体内残留的五毒门毒素一点点分解、排出。
忽然,丹田内星芒大盛,化作一朵金色莲影,缓缓旋转。莲影每转动一圈,便有一缕清香散发出来,萦绕在藏经阁内。与此同时,后山闭关洞内,空慧大师猛然睁开双眼,眼中精芒闪烁:"何方妙法,竟能与佛门《洗髓经》产生如此奇妙共鸣?" 他望向藏经阁方向,只见一道淡淡金光冲天而起,在雨中形成一道七彩光晕。
三日后,洛星辰睁开双眼,眼中精芒一闪而逝。他感觉体内真气更加凝练,凝气境九级的境界己然稳固如泰山。随手捻起一枚松针,指尖星芒微闪,松针竟化作一道流光,精准地钉入丈外的香灰缸中,缸中香灰被震得簌簌落下,却无一丝溅出。
在少林的日子里,洛星辰真正体会到了佛门的清净与祥和。每日清晨,他随僧众一起上早课,听着梵音缭绕,看着沙弥们在大雄宝殿前洒扫,心中的戾气渐渐被抚平。午间用餐时,他坐在觉远身边,看着这个憨厚的大和尚狼吞虎咽,偶尔会想起华山派的食堂,那时风铃儿总会偷偷给他留一块桂花糕。
午后,他会和僧众们一起在寺前的小溪边洗衣。溪水清澈见底,倒映着蓝天白云和远处的青山。觉远总是一边洗衣服,一边给他讲少林的趣事,讲到高兴处,便会哈哈大笑,笑声如银铃般清脆。洛星辰听着,也会不由自主地露出笑容,心中的烦恼暂时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练功时,他跟着传功长老空悟学习伏魔棍法。空悟长老的熟铜棍重达百斤,舞动时虎虎生风,带起阵阵劲风。洛星辰虽然没有使用如此沉重的兵器,但他将《碧波剑法》的剑意与伏魔棍法的刚猛相结合,竟也领悟出了几分独特的韵味。
参禅打坐时,他坐在藏经阁的蒲团上,望着窗外的明月,心中杂念渐消。他忽然明白,佛门的禅定并非逃避世间纷扰,而是在内心深处筑起一道坚固的防线,任凭外界风雨飘摇,内心始终岿然不动。
这日夜晚,洛星辰独自坐在禅房内。窗外,月光如水,透过窗棂洒在地上,形成一片银色的斑驳。松风穿过竹林,发出沙沙的响声,仿佛有人在耳边低语。他摸出怀中的碎玉簪,那是母亲留给他的唯一遗物,簪头的纹路与风铃儿的发簪竟有几分相似。
想起风铃儿,他心中一阵温暖,又一阵刺痛。他想起论剑台上她不顾一切挡在自己身前的模样,想起她泪眼中的那句 "我等你回来"。此刻,她是否安好?华山派内,卓问天的阴谋是否己经展开?风无痕掌门是否真的如表面那般信任自己?
正思绪万千时,远处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钟声。洛星辰心头一紧,站起身来,只见一名小沙弥匆匆跑来:"洛施主,前方传来消息,华山派...... 发生了变故。"
洛星辰瞳孔骤缩,手中碎玉簪不自觉握紧。他望向窗外,只见月亮不知何时己被乌云遮住,少室山笼罩在一片阴影之中,仿佛预示着一场暴风雨的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