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深在檀香里嗅到了腐烂的铜锈味。
密室墙上的电子钟跳至23:59，鎏金香炉蒸腾的烟雾扭曲成太极图案。陈昊的狼牙项链在博古架射灯下泛着冷光，他抬手调整"上善若水"的卷轴时，露出腕间深可见骨的刀疤——三年前金三角货船劫案的纪念品。
"林先生对这幅字有研究？"陈昊的拇指划过紫檀镇纸，林深注意到他小指戴着青铜扳指，内侧刻着与周玄策书房相同的饕餮纹。
"王羲之摹本。"林深用茶针挑起普洱饼的霉斑，"可惜火候差了三分，洇墨处像是故意做旧。"
陈昊的笑声震得汝窑茶宠微微颤动。当第7滴茶汤落入蟾蜍嘴中，博古架突然翻转，露出嵌在混凝土墙里的保险柜。林深瞳孔微缩——柜门电子屏闪烁的基金代码，正是他在华尔街操盘过的"破军"对冲基金。
"云栖镇三年产值的拆迁补偿款。"陈昊将U盘推过茶海，狼牙项链坠入衣领的瞬间，林深瞥见他锁骨处的弹孔疤痕，"只要林先生签了这份协议，明天村民就会收到银行到账短信。"
林深用茶夹翻开协议，油墨在氤氲水汽中析出纳米涂层——"西部矿业"的LOGO暗纹。他想起三年前那个暴雨夜，矿难遗属举着的黑白照片在华尔街大屏幕循环播放，陈露就是在那天戴上订婚戒指。
"陈老板的货运码头最近很热闹。"他突然用茶刀划开普洱茶饼，褐色的茶芯渗出暗红汁液，"听说上个月有批'文物修复材料'淋了酸雨？"
陈昊斟茶的手腕顿了半秒，滚水浇在茶宠头顶腾起白烟。密室温度骤降，林深后颈的汗毛感应到隐藏式冲锋枪的红外瞄准点。他故意碰翻建盏，茶汤在黄花梨桌面漫延成基金K线图。
警报器突然尖啸。陈昊踹翻茶台扑向保险柜时，林深己扯下"上善若水"的卷轴——背面用血书写着"戊戌年七月初三，破军交割"，正是西部矿业股价崩盘当日。
"精彩。"陈昊擦去嘴角茶渍，按下青铜饕餮的门环，"既然林先生对数字敏感，不如看看这个。"
暗门滑开的瞬间，林深听见自己后槽牙碎裂的声音。西十块监控屏组成的矩阵墙上，叶青梧正在暴雨中追查走私车队，而她腰间配枪的编号正是陈昊保险柜里的藏品。
"三年前有个女记者追查跨境洗钱..."陈昊调出段模糊录像，戴狼头面具的男人将记者踹下悬崖，"她坠崖前说了句很有意思的话——'我怀孕了'。"
林深掐碎建盏的右手鲜血淋漓。视频里的女记者挣扎时，脖颈处滑出的翡翠吊坠与他送给陈露的订婚礼物完全一致。当特写镜头扫过她左手缺失的小拇指，陈昊恰到好处地亮出自己断指的右手。
"现在我们可以重新谈条件了。"陈昊将带血的U盘插入终端，监控屏瞬间切换成海外基金交易界面，"比如用叶警官的命，换你在这份股权转让书上签字。"
林深盯着叶青梧的实时定位——此刻她正站在陈家货运码头第七号仓库，浑然不知头顶起重机吊着的集装箱己松开锁扣。他摸向腰间92式手枪时，发现弹夹不知何时变成了檀香。
"提醒林先生..."陈昊点燃雪茄，火光映亮保险柜里叶青梧的警籍档案，"你还有23秒。"
暴雨砸在密室穹顶的声音突然消失。林深在绝对寂静中听见电子钟跳动的电流声，他想起周玄策在终南山说的那句话："杀局里最先死的，往往是算无遗策的聪明人。"
当第17声电流杂音划过耳膜，林深突然扯断狼牙项链拍在协议上。陈昊瞳孔骤缩的瞬间，密室所有屏幕同时闪烁，基金交易记录如瀑布般倾泻——每笔资金流向最终都指向云栖镇拆迁账户。
"这份礼物，陈老板可还满意？"林深用血指在茶台画出青铜饕餮纹，"三年前你派人劫走破军基金的海外账户，没想到密码是自家祖坟的经纬度吧？"
陈昊的雪茄灰落在键盘上，触发自动销毁程序。他在浓烟中拔枪的刹那，林深己掀翻茶海，滚烫的普洱茶汤浇在"上善若水"的伪作上，墨迹溶解后露出真正的血书——"林氏集团股权代持协议"。
爆炸声从码头方向传来。林深撞开暗门时，叶青梧的配枪正顶在陈昊太阳穴上，而她身后是集装箱里倾泻而出的带弹孔青铜器。
"看来陈老板的文物修复..."叶青梧踢开冒烟的U盘，枪口下压三毫米，"修复出不少军火啊。"
林深却在看监控屏的残影——基金账户清零前的最后一笔交易，收款方赫然是周玄策的海外基金会。当陈昊的狼牙项链坠地碎裂，他看见内层嵌着的芯片印着陈露的孕检报告编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