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深在暴雨中点燃第七支烟时,叶青梧正用枪口抵着族谱上的"忠孝仁义"西个鎏金大字。祠堂房梁渗下的雨水将宣纸晕染成浑浊的太极图,跪在祖宗牌位前的王家兄弟,此刻像两条争夺腐肉的鬣狗般撕咬着对方。
"这是最科学的分配方案。"林深将股权协议书拍在供桌上,惊飞了屋檐下的白颈乌鸦。他特意用红笔圈出"自愿置换"条款,那些数学公式在摇曳的烛光里如同诅咒的符文。
王家长子王守财突然扑向供桌,沾满泥浆的指甲抠进协议书:"我家老三早死了!凭啥他儿子能分祖宅?"他抓起青铜烛台砸向胞弟,飞溅的火星点燃了垂挂的"五世同堂"匾额。
叶青梧的子弹精准穿透燃烧的匾额,木屑纷飞中露出藏在夹层的美元现钞。她踢开扑上来的村民,枪管扫过众人煞白的脸:"都给我退到祖宗规矩线外!"
没人注意到祠堂角落的老教师正在用放大镜核对股权数字。当算盘珠子崩落第三颗时,他突然跪倒在林深脚边:"林先生,藏书楼的地契我愿献上,只求您把小儿从看守所..."老人话音未落,祠堂外传来推土机的轰鸣。
林深弯腰扶起老人时,嗅到他长衫上陈年墨香里混着汽油味。祠堂大门被撞开的瞬间,他看见首富陈昊的狼牙项链在暴雨中泛着冷光,推土机铲斗里赫然堆着失窃的线装古籍。
"林总好手段。"陈昊踩着《王氏族谱》走进来,金丝楠木的封面在他鳄鱼皮鞋下开裂,"用我的钱分化我的佃户,这招二桃杀三士用得妙啊!"
叶青梧的子弹擦着陈昊耳畔飞过,钉入他身后保镖捧着的青铜鼎。当鼎身浮现带编号的弹孔时,林深瞳孔骤缩——那编号与周玄策给的走私文物清单完全吻合。
祠堂突然陷入黑暗。应急灯亮起时,王守财胸口插着股权书钢钉,手里攥着半张烧焦的地契。他的胞弟正用祖传匕首抵住林深咽喉,刀柄上刻着"礼义廉耻"的篆文却沾满鲜血。
"都别动!"叶青梧的战术手电照亮祖宗牌位后的暗格,里面整捆的美元现钞正在渗水。她扯下防弹背心扔给林深:"带孩子们从密道走!"
林深却拾起燃烧的族谱残页,火光照亮他嘴角的冷笑:"王德发今早签的协议,换的是儿子在澳洲的入学名额吧?"他突然将残页掷向陈昊,"这份礼单上的青铜器,够你在曼哈顿买三座庄园了!"
推土机的轰鸣突然变成爆炸声。当陈昊的保镖冲向起火的油罐车时,林深拽着叶青梧跃入祠堂密道。幽深的地道里漂浮着檀香与血腥的混沌气息,他突然将叶青梧按在湿冷的砖墙上。
"救灾物资里的走私品,"他的呼吸喷在女警颈侧的淤青上,"是你故意放给村民发现的?"
叶青梧的肘击被他用手铐锁住:"那些发霉的帐篷里藏着金三角的鸦片!"她的膝盖顶向林深腹部时,战术腰带突然滑落,藏在夹层的孕检报告飘落在积水中。
地道尽头传来犬吠。林深捡起孕检报告,就着打火机的火光看清了陈露的签名。当他将报告折成纸飞机掷向黑暗时,嘴角扬起狼噬猎物的弧度:"好一招破釜沉舟..."
爆炸的气浪掀翻地道出口的棺材板。林深爬出墓穴时,看见藏书楼在暴雨中燃成巨大的火炬,那些承载着千年训诫的典籍,此刻正化作漫天灰蝶,其中一片未燃尽的《朱子家训》残页飘落在他掌心,焦黑的"孝"字恰好盖住股权书的签名处。
祠堂方向传来密集枪声。叶青梧抹去脸上的血水,突然将警徽拍在林深胸口:"带孩子们去后山!"她的瞳孔映出林深背后缓缓升起的狼烟,那烟尘的形状竟与华尔街大厦的玻璃狼影如出一辙。
林深却在暴雨中点燃整本族谱。火光照亮他腕表上的《道德经》批注:"大道废,有仁义",当最后一页"兄友弟恭"化为灰烬时,他对着狼烟举起酒壶:"敬囚徒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