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术节的彩排日终于到了。
按照学校的安排，每个班级的节目都要在正式演出前进行一次带妆彩排，以便熟悉舞台和灯光音响效果。
高二（3）班的彩排时间被安排在下午第二节课后。
李欣怡一整天都有些心神不宁。
她反复检查着自己的吉他，确认琴弦没有问题，调音准确。书包里，放着她为彩排准备的“战袍”——
一件赵晓棠陪她一起挑选的，带着几分森系风格的棉布连衣裙，颜色是柔和的米白色，款式简洁大方，能恰到好处地修饰她的身形，又不会显得过于张扬。
她还破天荒地带了一支淡色的润唇膏和一把小梳子。
下午第一节课下课，赵晓棠就迫不及待地拉着李欣怡往学校的礼堂后台跑。
“快快快，我们早点去占个好点的化妆间！”
赵晓棠比李欣怡还要兴奋。
礼堂后台己经有不少其他班级的同学在做准备了，空气中弥漫着发胶和廉价香水的混合气味。
林薇薇和她的几个小姐妹早就到了，占据了光线最好的一个角落，正对着镜子精心描画着眼线。
看到李欣怡和赵晓棠进来，林薇薇只是轻飘飘地瞥了一眼，嘴角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
李欣怡找了个相对安静的角落，从书包里拿出连衣裙。
这是她第一次要在这么多人面前换下校服，穿上自己的衣服，心里不免有些紧张。
赵晓棠自告奋勇地当起了她的“造型师”。
“欣怡，头发散下来吧！绝对比扎着好看一万倍！”
赵晓棠一边说，一边动手解开了李欣怡的马尾。
乌黑柔顺的长发如瀑布般倾泻而下，带着微微的自然卷曲，衬得李欣怡的脸庞更加小巧精致。
赵晓棠又拿出小梳子，细心地帮她把头发梳理整齐，让发丝自然地垂落在肩头。
“哇！欣怡，你这样简首美呆了！”
赵晓棠看着镜子里的李欣怡，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叹。
镜子里的女孩，褪去了宽大校服的束缚，换上了合身的连衣裙，散开了平日里被紧紧束缚的长发。
那张总是带着几分怯懦和不自信的脸庞，此刻在柔顺长发的映衬下，显得格外清秀动人。
眉眼弯弯，鼻梁挺翘，唇色，像一朵含苞待放的茉莉，清新又雅致。
李欣怡自己也有些看呆了。
这……真的是她吗？
她有些不自在地拨了拨垂在脸颊边的发丝，感觉有些痒痒的。
“别动！”赵晓棠按住她的手，
“就这样，完美！再涂一点点润唇膏，增加点气色就好。”
李欣怡听话地涂了润唇膏。
她没有化妆，素净的脸庞在后台略显昏暗的灯光下，反而透着一种天然去雕饰的纯净美。
“好了，我们出去等吧。”
赵晓棠满意地看着自己的“作品”。
当李欣怡抱着吉他，和赵晓棠一起从化妆间走出来的时候，后台原本有些嘈杂的声音，似乎都静了一瞬。
几个正在嬉笑打闹的男生，目光不约而同地落在了李欣怡身上，眼神里带着毫不掩饰的惊艳和探究。
“哇，那个女生是谁啊？好漂亮！”
“好像是我们年级的，以前怎么没见过？”
“是三班的李欣怡吧？她平时不是都扎个大马尾，穿着校服看不出来啊！”
议论声不高不低，清晰地传入了李欣怡的耳朵。
她的脸颊有些发烫，下意识地低下了头，手指紧紧地抓着吉他的背带。
林薇薇也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
她画着精致舞台妆的眼睛眯了眯，目光在李欣怡身上逡巡了一圈，最终落在她那头散落的长发和素净的脸上，眼神中闪过一丝嫉妒和不屑。
在她看来，李欣怡这种所谓的“素颜美”，不过是仗着年轻皮肤好，根本上不了大台面。
就在这时，王沐晨和几个篮球队的哥们儿也勾肩搭背地走了进来。
他们是来看热闹的，顺便给他们班参加集体朗诵的同学加加油。
王沐晨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那个抱着吉他，穿着米白色连衣裙的女孩。
他的脚步猛地顿住了。
那个女孩，头发柔顺地披在肩上，露出了光洁的额头和精致的五官。
米白色的连衣裙衬得她皮肤白皙，身材纤细。
她微微低着头，抱着一把木吉他，安静地站在那里，像一幅淡雅的水墨画。
这……这他妈的是李欣怡？！
王沐晨的脑子有那么一瞬间是空白的。
他使劲眨了眨眼，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
那个平时总是穿着宽大校服，扎着土气马尾，在他眼里和路边野草没什么区别的李欣怡，此刻竟然……
竟然他妈的有点好看？！
不，不是有点，是……很他妈的好看！
他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不轻不重地撞了一下，漏跳了一拍。
一股莫名的烦躁和……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异样情绪，再次涌上心头。
“晨哥，看什么呢？魂都丢了？”
旁边一个哥们儿用胳膊肘捅了捅他，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也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我去，那不是三班那个李欣怡吗？她今天怎么……跟换了个人似的？”
王沐晨回过神来，狠狠地瞪了那哥们儿一眼，嘴上却依旧毒舌：
“换了个人？我看是换了个头吧。装模作样！”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他的目光却不由自主地一次又一次地飘向李欣怡。
负责彩排的老师开始叫号了。
“高二（3）班，李欣怡，个人节目《微光》，准备上台。”
李欣怡深吸一口气，抱着吉他，朝舞台走去。
她的手心有些冒汗，心跳也有些加速。
这是她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站在这样的舞台上，即使台下并没有多少观众。
当她走到舞台中央，聚光灯打在她身上的那一刻，她下意识地眯了眯眼。
台下，稀稀拉拉地坐着一些其他班级的同学和老师。
王沐晨不知什么时候也溜达到了观众席的后排，双手插在裤兜里，眼神复杂地盯着舞台上的李欣怡。
他倒要看看，这个平时闷声不吭的丫头，能搞出什么名堂。
学生会干部张浩宇也正好在场，他负责记录彩排情况。
当看到舞台上那个抱着吉他，穿着米白色连衣裙，散着长发的女孩时，他的目光第一次在她身上停留了超过三秒钟。
他认出了那是李欣怡。
和平时那个总是低着头，穿着校服，淹没在人群中的她，判若两人。
此刻的她，安静地站在聚光灯下，虽然还有些紧张，但那双清澈的眼睛里，却闪烁着一种倔强的光芒。
刘明泽老师也坐在评委席上，看到李欣怡的“新造型”，眼中闪过一丝惊艳，随即露出了鼓励的笑容。
李欣怡调整了一下话筒的高度，手指轻轻搭在了吉他弦上。
清澈的吉他前奏，像山谷里的溪流般，缓缓流淌出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