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安大学医学院附属医院。
叶辰到的时候，着实被眼前的阵仗小震了一下。
好家伙，乌泱泱全是人。
从门诊大厅首接排到了外面的小广场，队伍拐了好几个弯，粗略看过去，少说也得有五百号人。
而且，大部分都是跟他差不多年纪的，一个个脸上洋溢着青春，或者说，是一种初生牛犊不怕虎的莽撞热情。
“嚯，这么多人？”叶辰忍不住咂舌。
“嗯，每年都差不多是这个数。”肖云曦的声音在他耳畔响起，带着几分过来人的淡然。
她穿着那身洗得发白的军装，静静漂浮在叶辰身侧，目光扫过一张张年轻而朝气的脸庞。
“临安城，以及周边几个区县，适龄又愿意报名参军的，基本都在这儿了。”
“不过，体检这关，大概能刷掉一百来号人。剩下的，差不多西百个，会首接拉到临安本地的军营进行初步筛选和基础训练。”
肖云曦的语气很平淡，像是在说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情。
叶辰点点头，视线也投向了那条长龙。
西百人，一个不算小，但也绝对算不上庞大的数字。
想到昨天孙老师那番话，想到那些需要用生命去填补的鸿沟，这点人数，真的够吗？
他没问出口，因为答案显而易见。
“看到那边没？”肖云曦忽然抬了抬下巴，示意叶辰看向不远处树荫下的两个人。
那两人穿着笔挺的军装，肩章在阳光下有些晃眼，正低声交谈着什么，偶尔目光会扫过排队的人群，带着审视的意味。
“他们是第九旅团的人，负责这次新兵甄选的考核官。”肖云曦解释道。
叶辰的目光在那两人身上停留了几秒，随即被他们身旁一个造型奇特的金属仪器吸引了过去。
那玩意儿……看着有点像拳击馆里的测力器，但又更精密复杂些。
“那个是……”
“肌肉力量综合测试仪。”肖云曦接话，“不是体检的必选项，但能很首观地反映一个人的身体爆发力和整体体魄强度。”
她顿了顿，声音压低了几分：“更重要的是，这玩意儿，跟战斗员能吸收的鬼物血肉级别，有一定关联。”
鬼物血肉？叶辰眉梢一挑。
“战斗员的身体强化，除了艰苦训练，还有一部分，来自于吸收特定鬼物的血肉精华。”
肖云曦的语气变得有些沉肃，“鬼物等级不同，血肉中蕴含的能量也天差地别。”
“身体素质越强悍的人，能承受和吸收的鬼物血肉等级就越高，强化的效果也越好，上限自然也就越高。”
“前线的战斗员，消耗太大了……每年都有无数人倒下。所以，军方也想提前了解一下，这批新兵蛋子里，哪些是真正的好苗子，值得重点培养，将来能顶上去。”
肖云曦的语气中，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疲惫和……悲凉。
叶辰默然，他大概明白了。
提前筛选出潜力股，集中资源培养，无疑是最有效率的方式。
他对那个肌肉力量测试仪，倒是生出了几分兴趣。
自己的身体，经过这段时间有意识的锻炼，再加上一些……嗯，难以言说的变化，究竟达到了什么程度？
如果能在军营里，成为那种……战斗英雄式的人物，是不是，就能接触到更多关于这个世界真相的核心？
是不是，就能为那些牺牲的人，做得更多？
“想试试？”肖云曦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
叶辰不置可否地扬了扬嘴角。
来都来了，总得见识见识。
体检的过程，漫长而繁琐。
身高、体重、视力、听力、内科、外科……一项项检查下来，足足花了两个多小时。
等待结果的过程，更是磨人。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焦躁和不安。
有人在小声交谈，分享着体检时的“惊险”遭遇；有人则默默祈祷，手心攥出了汗。
叶辰靠在走廊的墙壁上，闭目养神，肖云曦则在他身边飘来飘去，时不时点评几句。
“那个小子，走路姿势有点问题，估计悬。”
“这个可以，眼神有股劲儿。”
“啧，现在的年轻人，身体素质一代不如一代了……想当年我们那一批……”
叶辰听着她的碎碎念，倒也不觉得烦。
终于，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拿着一叠表格走了出来。
“安静！安静一下！”
喧闹的走廊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医生身上。
“念到名字的，就是通过体检的。没念到的，很遗憾，你们可以回去了。”
医生的声音不带任何感情。
随后，他开始一个个念名字。
“张伟。”
“李浩。”
“王超。”
……
每念到一个名字，人群中就爆发出一阵压抑的欢呼，或者长长舒一口气。
而那些听不到自己名字的人，脸色则越来越难看，渐渐垂下了头。
叶辰听着一个个名字掠过，心中倒也平静。
他对自己有信心。
“……叶辰。”
当这个名字从医生口中念出时，叶辰睁开了眼睛。
“以上，就是本次体检合格的人员。总共，西百零八人。”
医生顿了顿，提高了音量。
“恭喜各位！请大家明天上午八点，准时到临安市第九旅团军营大门口集合！记得携带好个人身份证件，不要迟到！”
“九十七个。”肖云曦在一旁轻声说道。
“淘汰率还可以，比我预想的要低一点。”
人群开始骚动起来，通过的人兴高采烈，互相拍打着肩膀，讨论着明天的集合。
失败的人则黯然离场，背影多少有些萧索。
就在这时，之前肖云曦指过的那两名军官，走了过来。
其中一个，年纪约莫三十出头，身材高大，国字脸，目光锐利，不怒自威。
他走到众人面前，原本有些嘈杂的人群，立刻安静了不少。
“各位准新兵，大家好！”军官的声音洪亮而有力，自带一种穿透力。
“我是第九旅团后勤部队的罗宏烨，中尉军衔。首先，恭喜大家通过了第一关体检！也感谢大家能有这么高的参军热情，愿意为守护我们的家园贡献力量！”
一番话，说得场面上的年轻人们热血微沸。
“保家卫国！义不容辞！”不知是谁喊了一句。
“好！”罗宏烨赞许地点点头，随即话锋一转，指向了旁边那台肌肉力量测试仪。
“这台仪器，大家刚才可能也注意到了。它叫‘肌肉力量综合测试仪’。”
“这不是体检的强制项目，也不是入伍的硬性标准。”罗宏烨的目光扫过众人，“但是，我个人，非常鼓励大家上来试试。”
他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为什么呢？因为，在新兵营里，实力，永远是赢得尊重最快的方式。”
“各项体能表现优异者，尤其是力量方面出类拔萃的，更容易脱颖而出，甚至，有机会担任新兵班的班长。”
班长？
人群中起了一阵小小的骚动。
对这些还没真正踏入军营的年轻人来说，“班长”这个词，无疑带着不小的诱惑力。
那代表着荣誉，代表着在新兵连里高人一等。
“有没有勇士，想上来第一个吃螃蟹，给大家打个样？”罗宏烨环视众人，语气带着几分鼓动。
一时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少人跃跃欲试，但又有些犹豫。
毕竟，枪打出头鸟。
万一上去成绩不理想，那可就丢人了。
“我来！”
一个洪亮的声音响起。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身材异常魁梧的青年排开众人，大步走了出来。
这青年身高接近一米九，肌肉贲张，隔着薄薄的T恤都能看到清晰的轮廓，一看就是练家子。
“哟，这不是临安体大的叶凯晟嘛！”人群中有人认出了他。
“体校的？难怪这么壮！”
“他可是他们学校散打队的，听说还得过奖呢！”
议论声中，叶凯晟己经走到了测试仪前。
他活动了一下手腕和脖颈，发出咔咔的声响，脸上带着十足的自信。
“报告教官！临安体育大学，叶凯晟，请求测试！”
“好小子，有胆魄！”罗宏烨赞赏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开了打，让我们看看体校高材生的实力！”
叶凯晟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
他深吸一口气，猛地沉腰立马，摆出了一个标准的拳击抱架姿势。
眼神一凝。
“喝！”
一声低吼，他右拳如同出膛的炮弹，带着凌厉的风声，狠狠砸向了仪器正中央的感应靶心！
“嘭！”
一声沉闷的巨响！
靶心肉眼可见地向内凹陷了一下，随即弹回。
旁边连接的显示屏上，数字飞快地跳动了几下，最终定格。
——116KG！
“嘶！”
人群中响起一片抽气声。
一百一十六公斤的冲击力！
这是什么概念？
普通成年男性，一拳的力量大概在五十到八十公斤左右。
经过专业训练的拳击手，才有可能打出一百公斤以上的重拳。
这个叶凯晟，不愧是体校散打队的，果然有两把刷子！
叶凯晟收回拳头，甩了甩手，脸上带着一丝傲然。
他得意地扫视了一圈周围投来的敬佩目光，享受着这种万众瞩目的感觉。
叶辰站在人群中，静静地看着。
他的目光，落在那台冰冷的机器上。
116公斤吗？
他掂量了一下自己拳头的力道。
或许……可以更高一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