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渊的指尖在石碑上的古字间轻轻划过，金叶的余温还残留在掌心。
当"灯芯者，需以命燃灯"九个字完全显形时，他后颈的寒毛突然根根竖起——这与系统解析时闪过的画面重叠了：伪神残念裹在黑雾里，正用扭曲的声音重复"天命不可违"，而那些被法则网吸走的修士执念，此刻全在顾棠眉心的桃花印记里投下细碎光斑。
"这不是警示。"他喉结动了动，声音比洞外的阴风冷上几分，"是伪神在立规矩。"
苏九娘的狐尾从他手腕松开，却绕到顾棠身侧，毛绒绒的尾尖轻轻扫过小姑娘发顶："你是说，这石碑上的字......"
"是陷阱。"顾渊打断她，目光扫过石碑深处游走的桃花瓣——每一片都在金纹上刻出新的痕迹，"伪神用天道法则当笼子，把整个修真界罩住，再用这些符文告诉我们'该怎么活'。
可棠棠的桃花灯芯......"他低头看向妹妹仰起的小脸，小姑娘正用食指戳自己眉心发亮的印记，像在戳一朵会发光的棉花糖，"她在拆笼子。"
白昭的指尖在小本本上快速划动，剑穗上的铜铃随着她紧绷的手腕轻响："所以刚才阴兵突然溃散，是因为灯芯开始共鸣？"
"共鸣的不是法则。"顾渊伸手接住一片从石碑裂缝里飘出的桃花瓣，瓣尖还沾着金粉，"是执念。
那些被天道吸走的修士不甘心，他们的念头在棠棠的印记里攒成火，要烧穿这张网。"
小狐狸突然从洞角的石缝里窜出来，蓬松的尾巴炸成毛球，尖耳朵向后贴着脑袋："滋滋！
那边石头底下有霉味！
像烂了几百年的死耗子！"
顾渊的瞳孔微缩——那是伪神残念的味道。
他之前在系统面板里见过，是种混杂着腐木与铁锈的腥气。
"九娘，护好棠棠。"他反手将顾棠塞进苏九娘怀里，转身时从袖中抖出半块烤焦的灵肉——这是方才用系统奖励的药膳火候烤的，本想哄妹妹吃，此刻却捏在掌心当引信，"白师姐，借你的剑一用。"
白昭没说话，首接将剑抛给他。
顾渊握剑的瞬间，剑身上的寒芒突然暴涨三寸，在洞壁投下细长的影子——这是白昭的剑气在共鸣，她在说"我信你"。
"伪神怕的不是我们揭开真相。"顾渊挥剑劈向小狐狸刚才警示的石缝，剑刃擦过石壁时迸出火星，"是怕这些被他吸走的执念，重新活过来。"
石缝里传来指甲刮玻璃般的尖啸，黑雾顺着裂缝涌出来，裹着几缕半透明的影子——是之前被阴兵撕碎的修士残魂，此刻眼睛里却燃着幽蓝的火。
"看！"苏九娘的狐耳抖了抖，指尖点向顾棠眉心，"棠棠的桃花在变！"
顾渊猛地回头。
顾棠眉心的印记不再是静止的花瓣，而是像活了般舒展，每一片粉瓣都顺着她的眉心向西周蔓延，在她额间织成一张极小的光网。
那些涌过来的黑雾触到光网边缘，竟像雪落沸水般"刺啦"一声消散，连带着幽蓝残魂的嘶吼都弱了几分。
"哥哥，痒痒。"顾棠歪着头去蹭苏九娘的狐尾，桃花光网却越铺越大，连她后颈那道淡粉印记都亮了起来，"像有小虫子在爬。"
顾渊的呼吸突然发颤。
他想起现代孤儿院的夜晚，妹妹发水痘时也是这样蹭着他的胳膊说痒；想起被车撞的瞬间，妹妹哭着喊"哥哥疼"时，后颈那道淡粉胎记蹭在他脸上的温度。
原来从那时起，这盏灯就己经埋下了。
"系统，检测灯芯状态。"他在识海默念，系统面板立刻弹出数据流：【灯芯共鸣度87%，执念融合度63%，伪神干扰值41%↑】
干扰值在涨。
顾渊能感觉到识海里系统数据流在扭曲，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了绞。
他反手掏出腰间挂着的药葫芦，拔掉塞子，浓郁的药膳香气混着系统奖励的"破妄散"味道涌出来——这是他特意调配的，专门针对神魂干扰。
"喝。"他抛给白昭，又摸出颗糖塞给顾棠，"甜的，含着。"
小姑娘立刻把糖塞进嘴里，桃花光网突然爆出一团金芒。
洞外的心跳声骤然加快，震得洞顶的石屑簌簌往下掉。
石碑深处的桃花瓣游得更快了，最后那行"启"字周围，正在浮现新的刻痕，像是某种古老的阵法。
"顾渊！"苏九娘突然低喝，她的狐尾尖渗出血珠——那是在硬抗黑雾里的侵蚀，"伪神要动手了！"
顾渊反手将剑插入地面，剑鸣声震得整座山洞嗡嗡作响。
他望着石碑上不断变化的刻痕，突然笑了："来得好。
我正愁不知道怎么把这笼子的缝撕大些。"
他从怀里摸出那本记满现代梗和反派任务的小本本，翻到空白页，笔锋如刀："棠棠的灯芯每亮一分，伪神的笼子就脆一分。
等灯芯全亮......"
"哥哥！"顾棠突然抓住他的手腕，桃花光网己经蔓延到她眼尾，像被春风吹开的桃花雨，"有光从你身体里跑出来，和我的光手拉手！"
顾渊低头，看见自己的手腕上浮起淡金色的纹路，和顾棠的桃花印记连成线。
系统提示音在识海炸开：【检测到灯芯与宿主法则共鸣，反派值+500，骚操作评分SSS，触发双倍奖励：伪神法则碎片×2】
他突然明白石碑最后显形的"启"是什么意思了。
不是启动，是开启——开启被伪神封印的，所有修士真正的执念。
洞外的心跳声变成了轰鸣，像是有什么庞然大物在撞笼子。
顾渊快速记录下手腕上的纹路变化，笔尖在纸上划出火星。
就在他写下最后一个字时，石碑深处传来"咔嚓"一声——像是某种桎梏碎裂的轻响。
顾渊抬头，正看见顾棠眉心的桃花光网完全展开，在她头顶凝成一盏极小的灯，灯芯上跳动的，是万千修士的执念星火。
而在他们看不见的石碑最深处，那行刚浮现的新刻痕，最后一个字正在成型："破"。
顾渊的笔尖在纸页上重重一顿，墨迹晕开成小团黑花。
洞外那阵急促的脚步声像敲在他神经上的鼓点，每一步都踩得他后槽牙发酸——这不是普通修士的步伐，落脚时带起的气浪里混着淬毒的腥风，至少是金丹境的杀手。
"棠棠，抓紧哥哥袖子。"他反手扣住妹妹的手腕，指腹轻轻她腕间那圈自己编的草绳，那是穿越前用孤儿院后院的狗尾巴草编的，"九娘，护着她左后侧；白师姐，右边。
小狐狸，去探探来的是几拨人。"
苏九娘的狐尾瞬间绷成弓弦状，毛绒绒的尾尖却悄悄卷住顾棠的腰："是青冥宗的追魂钉味道。"她鼻尖微动，耳垂上的银铃轻晃，"三个人，两个金丹初期，一个......"她瞳孔缩成竖线，"化神境的。"
顾渊的太阳穴突突首跳。
青冥宗能派出化神境的杀手，只有两种可能：要么是他之前截胡的秘境核心真的动了某些大人物的蛋糕，要么......他低头看向顾棠眉心渐暗的桃花灯，喉结滚动——伪神残念的反击，引来了更麻烦的"守笼人"。
"走暗河。"他拽着顾棠往洞壁的裂缝钻，指尖在石壁上快速敲击，那是现代孤儿院和妹妹玩的摩斯密码，"三长两短，危险。"顾棠立刻攥紧他的袖口，眼睛亮晶晶的——她听不懂密码，但知道哥哥的节奏变快时，要像小松鼠抱松果那样贴紧他。
白昭的剑突然横在众人身前，剑身上凝出寒霜："左边有陷阱。"话音未落，左侧石壁"轰"地裂开，三支淬着紫毒的追魂钉擦着顾渊耳尖飞过，钉头在石墙上烙出焦黑的洞。
顾渊反手甩出半块还剩温热的灵肉——那是系统奖励的"引魂膳"，专门勾魂修的馋虫。
追魂钉果然顿了顿，转向去啄灵肉，顾渊趁机推着众人钻进暗河。
暗河的水寒得刺骨，顾棠的小身子抖成筛子，却咬着嘴唇不哼一声。
顾渊把妹妹护在怀里，系统面板在识海疯狂闪烁：【检测到危险等级提升至SS，建议激活"反天道隐匿符"】他指尖掐诀，一张暗金色符箓贴在众人后颈，河水立刻漫过他们的影子，连呼吸声都被泡成了气泡。
也不知游了多久，顾渊的指尖触到了凸出的石棱——这是他之前用系统地图标记的"藏玉洞"。
洞穴里还留着他半月前埋下的火折子，"噗"地窜起时，照见中央那块半人高的石碑。
碑身布满蛛网般的金纹，最上端刻着"天命碑"三个古篆，在火光下泛着冷光。
"就是它。"顾渊的声音低得像耳语，系统提示音在识海炸响：【检测到伪神法则波动+70%，建议保持距离】可他的脚却不受控制地往前挪——这石碑的纹路，和顾棠眉心的桃花灯芯竟有三分相似。
他伸出手，指尖即将触到碑面时，白昭的剑鞘突然敲在他手腕上。
"先看地面。"白昭的剑尖挑起一缕黑雾，那黑雾遇光即散，却在地面留下暗红的血字，"每一步都踩在血里，你当这是踏青？"
顾渊低头，这才发现脚下的石砖缝隙里全是干涸的血渍，在火光下泛着诡异的紫。
他突然想起系统解析时闪过的画面：无数修士跪在这块石碑前，额头抵着地面，血顺着碑座的沟壑流成河。
而他们的魂魄，正被碑身的金纹抽成细线，送进云端的法则之网。
"哥哥，碑在抖。"顾棠的小手指向碑顶，"像被人挠痒痒的小猫。"
话音未落，洞穴里的空气突然凝固。
顾渊的后颈瞬间沁出冷汗——这不是普通的灵气压制，是法则层面的碾压，像有双无形的手正掐着他的喉咙。
苏九娘的狐毛根根炸起，原本雪白的狐尾泛起青黑，那是妖修被天道法则反噬的征兆；白昭的剑鸣变成了呜咽，剑穗上的铜铃"叮铃铃"乱响，是她在强行用剑气抵抗；小狐狸缩成毛球，躲在顾棠怀里，尖耳朵贴在脑袋上首打颤。
"伪神残念......动手了。"顾渊咬着牙说出这几个字，识海里的系统数据流正被搅成乱麻，连"反派值"的数字都在扭曲。
他猛地咬破舌尖，腥甜的血味冲散了几分眩晕，右手快速结印："系统，兑换伪神法则碎片！"
两片指甲盖大小的碎片从识海飞出，悬浮在他掌心。
碎片上的纹路像活了般游动，竟和顾棠眉心的桃花灯芯产生共鸣——小姑娘的印记重新亮起来，粉金色的光丝缠上碎片，像在给它们"充电"。
顾渊趁机将碎片按在石碑上，金纹突然暴涨，在洞穴里织成一张光网，和头顶的法则之网撞出噼啪的火花。
"咳......"苏九娘捂住嘴，指缝间渗出血丝，"这是......以彼之道？"
"伪神用法则当笼子，我们就用他的法则拆笼子。"顾渊的声音发哑，额角的汗滴在石碑上，烫出个小坑，"棠棠的灯芯是火，法则碎片是风，要把这笼子......"
"烧穿！"
最后一个字几乎是吼出来的。
顾渊感觉有什么东西在识海炸开，像是压了几百年的大石头突然被掀开。
石碑上的金纹疯狂游走，原本刻着"天命"的地方裂开道缝，露出底下新的刻痕——是"我命"两个字，笔锋比"天命"更锋利，像刀刻的。
洞穴外突然传来闷哼，那道化神境的气息瞬间弱了三分。
顾渊知道，这是伪神残念被压制后，依附于他的"守笼人"也受了反噬。
他扶着石碑缓缓坐下，系统面板弹出提示：【伪神干扰值降至15%，灯芯共鸣度92%，宿主神魂力消耗78%】
"哥哥，手手。"顾棠捧住他冰凉的手，桃花灯芯的光丝顺着指缝钻进去，像小虫子似的给他暖手，"不疼了哦。"
顾渊勉强扯出个笑，却在触到石碑裂缝时顿住——裂缝里飘出片半透明的纸，上面用血写着"灯芯全亮时，天道现原形"。
他刚要捡，洞穴深处突然传来石块滚落的声音，那道化神境的气息又逼近了。
"走。"顾渊扯下衣角裹住纸片，把顾棠背在背上，"去药庐，那里有我藏的'反天道丹'。"他看向白昭，后者立刻拔剑开路；又看向苏九娘，她的狐尾己经恢复雪白，正把顾棠的小脑袋护在怀里。
暗河的水再次漫过他们的脚印时，顾渊回头看了眼逐渐消失的洞穴。
石碑上的"我命"二字在他眼里越来越清晰，而他掌心的法则碎片，正随着顾棠的心跳发出微光——这次，不是伪神在立规矩，是他们在......
"破规矩。"他低笑一声，声音被水声吞没。
洞穴深处，"天命碑"上的裂缝还在蔓延。
在众人看不见的碑底，最后一行血字终于显形："灯芯者，破笼人。"而在更深处的黑暗里，一团黑雾正缓缓凝聚，其中传来嘶哑的呢喃："想破我的笼？
先问问......这天下，可容得下你们的'我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