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散得比顾渊预想中快。
当他踩着带露的青石板拐过最后一道山梁时，山谷里飘来的药草香先一步撞进鼻尖——是苏九娘生起的篝火。
"哥哥！"顾棠的小身子从石崖后扑出来，发梢还沾着晨露，手里攥着半把刚采的灵薄荷。
她踮脚去够顾渊发间的草屑，却被他腰间渗出的血渍惊得缩回手，"又受伤了？"
顾渊弯腰任她检查，指腹蹭掉她鼻尖的泥点："青冥宗那群傻鸟追得急，我故意往荆棘丛里钻的——血是刺扎的，不疼。"他余光瞥见苏九娘从石灶后首起腰，狐尾尖正悄悄卷走他衣摆上的草汁。
小狐狸叼着块刻着桃花纹的玉牌从石缝里钻出来，爪子拍了拍顾渊的鞋尖。
那是昨夜他用系统定位到的药庐标记，此刻玉牌表面浮起淡粉光晕，说明这处山谷确实在遗迹核心范围内。
"先处理伤口。"苏九娘将药碗递过来时，指尖掠过他手腕的旧伤——那是青冥宗杂役房里被藤条抽的，这两日她总在他打坐时用狐火温养，此刻摸上去竟软了些。
顾渊接过碗，药汁里混着雪蛤和赤焰花的甜腥，是她特意调整过的配比。
顾棠己经蹲在他脚边，用银铃串着的细针挑他掌心的刺。
小姑娘的手稳得不像七岁，毕竟在青冥宗扫阶时，她总替他挑竹扫帚扎进掌心的刺。
银铃轻响间，顾渊的系统面板突然弹出提示：【护送至亲抵达安全地任务完成，获得反天道法诀残章×1，骚操作评分89（因故意引敌至荆棘丛混淆追踪路线触发双倍奖励）】
他低头时，系统蓝光在眼底晃了晃。
顾棠以为他在看自己，睫毛忽闪："哥哥在想什么？"
"在想怎么让青冥宗那群人更气。"顾渊揉乱她的发顶，指尖在虚空中划动调出系统任务栏。
新任务像串红灯笼般挂在面板上：【截胡机缘（目标：玄黄域三月后现世的"千机阁试剑会"头筹）、打脸天骄（目标：苍梧山剑修首徒陆沉舟）、掠夺稀有资源（目标：药庐遗迹核心区的"九叶还魂草"）】
苏九娘添柴的动作顿了顿。
她虽看不见系统面板，却能从顾渊微眯的眼尾读出算计——那是他在青冥宗截胡朱果时的表情，表面吊儿郎当，眼底藏着十二分的狠。
"先截胡试剑会头筹？"顾渊摸着下巴，"但陆沉舟那家伙的剑...啧，上回在秘境见他出剑，剑气里带着苍梧山的雷纹，硬抢容易露马脚。"他忽然瞥见小狐狸正扒着他的储物袋，爪子里抓着半块破妄碑——那是他给苏九娘解天道封印的，"倒不如先拿药庐的九叶还魂草。"
"药庐？"苏九娘终于开口，狐耳在发间动了动，"我昨日用狐火探过这处山谷，地下有阵法波动，像...像极了我族古籍里记载的'藏灵穴'。"她指尖点在石灶旁的青苔上，那里隐着半枚桃花纹，与顾棠眉心的印记同色，"或许这药庐和你妹妹的身世有关？"
顾渊的动作僵了僵。
他想起前晚系统扫描顾棠时弹出的警告：【检测到目标与天道法则同源，建议宿主优先提升实力】，喉结动了动："所以更要抢在天道反应过来前，把能拿的都拿了。"他从储物袋里摸出张皱巴巴的地图——是秘境里那具骸骨怀里掏的，边角还沾着血，"这图上标着药庐核心区有处'问心井'，传说能照见修士的道心破绽...正好拿来当陷阱。"
小狐狸突然"唧唧"叫着跳到地图上，爪子拍在"问心井"三个字上。
顾渊挑眉："你也觉得这地方好？"他屈指弹了弹狐狸脑袋，"行，那就先拿九叶还魂草当见面礼——我昨夜用系统模拟过，井边的守阵灵是只爱吃灵米糕的胖龟，正好用你烤的蜜枣糕引开它。"他转头冲苏九娘笑，眼底的黑红法则流转得更快了，"苏姑娘的狐火能隐去我们的气息，棠棠负责在井边布个迷魂阵...至于我嘛——"
"负责当那个抢了机缘还能让守阵灵觉得'这小子怪有趣的'的反派？"苏九娘替他说完，嘴角扬起半分弧度。
她望着顾渊掰着手指算计划的模样，忽然想起在青冥宗山坳里，他被追兵围堵时还能笑着对她说"苏姑娘你看，我这反派当得够标准吧"。
此刻他眉梢微挑，发梢还滴着血，却像在说今天中午吃什么般轻松。
顾棠忽然拽了拽他衣角："哥哥，那我们什么时候去？"
"等你把这碗药喝了。"顾渊端起她的药碗，"九叶还魂草要半夜子时才长到最盛，现在嘛——"他冲苏九娘眨眨眼，"先教苏姑娘做我改良的灵米糕，得甜得让那胖龟连壳都舍不得缩。"
篝火噼啪炸开一朵火星。
苏九娘望着顾渊低头哄妹妹喝药的侧影，狐尾在身后轻轻扫过他沾血的衣摆。
她忽然明白为什么系统总说他的骚操作能拿高分——这人啊，把"玩世不恭"当外衣，里子却裹着比玄铁还硬的算计，偏生每一步都暖得让人移不开眼。
夜风卷着药香漫过山谷时，顾渊的系统面板又弹出新提示：【检测到宿主制定反派计划中，骚操作评分持续累计中...】他没注意到，苏九娘的目光正落在他腰间晃动的银铃上——那串他用废银打的小玩意儿，此刻正随着他的动作叮铃作响，像极了某种宿命的回响。
苏九娘的狐尾在石灶旁扫出半道银弧，指尖还沾着揉灵米时留下的甜香。
她望着顾渊用树枝在地上画的阵法图，眼尾那抹朱砂痣随着挑眉的动作轻颤："你算过守阵胖龟的灵智等级？
若它吃了蜜枣糕却记仇，咱们可就得面对玄阶护阵兽了。"
顾渊正替顾棠系好腕间的迷魂铃，闻言抬头时眼底掠过系统蓝光——他刚用系统模拟了二十三种胖龟的反应，最高风险概率不过三成。"苏姑娘，"他屈指弹了弹地上的"问心井"标记，声音放软了些，"我在青冥宗扫了三年台阶，连杂役房的老黄狗都能哄得叼着骨头给我带路。
胖龟再笨，总比老黄狗聪明有限。"
顾棠捧着药碗的手顿了顿，仰头看哥哥时眼睛亮得像浸了星子。
她知道，每次哥哥说"哄"这个字，准是在算计对方的破绽——就像上个月截胡朱果时，他故意把灵果塞进自己嘴里，偏让苏九娘撞见时，那副"哎呀我就尝尝甜不甜"的无赖样。
苏九娘的狐耳突然动了动。
她起身时带起一阵风，吹得顾渊发梢的草屑簌簌落地："走吧。"她将烤好的蜜枣糕用荷叶包了三层，又往顾渊怀里塞了个暖玉瓶，"灵米糕要趁热才香，这瓶温着灵泉，必要时能浇灭守阵龟的火焰吐息。"
小狐狸早就叼着地图窜到前头，尾巴尖炸成毛球。
顾渊弯腰把顾棠抱上肩头，银铃在两人腰间叮当作响。
他能感觉到妹妹的小胳膊圈住自己脖颈，呼吸喷在耳后："哥哥，我怕胖龟咬你。"
"它敢？"顾渊故意捏了捏她的小脚丫，"棠棠的迷魂铃一响，连化神期的老怪都得晕三息——胖龟那点灵智，够你玩的。"他说这话时，系统面板在视网膜上跳动：【检测到宿主安抚至亲，骚操作评分+5（因结合实力分析增强可信度）】
山径比预想中难走。
顾渊的鞋底在青苔石上打滑时，苏九娘的狐尾及时缠上他手腕，拽得他一个踉跄撞进她怀里。
少女身上的药草香混着狐族特有的清冽，让他耳尖微烫。"谢了。"他退后半步，指尖悄悄把系统刚奖励的"反天道法诀"塞进储物袋最里层——那是昨夜护妹任务的奖励，得等安全了再看。
小狐狸突然"唧唧"尖叫着窜进灌木丛。
顾渊瞳孔微缩，右手按上腰间那柄从青冥宗杂役房顺来的破剑——说是剑，不过是块磨尖的铁片，却被他用系统兑换的"药膳宗师记忆"淬过药汁，砍妖物时能破防。
"虫鸣停了。"苏九娘的声音像浸了霜，狐尾在身侧绷成首线。
顾渊这才注意到，方才还此起彼伏的山雀叫、蟋蟀鸣，此刻竟静得诡异。
他把顾棠放下来护在身后，低头时正看见小姑娘悄悄从袖中抖出三根银针对准来路——那是她用扫阶竹枝磨的，淬了顾渊配的"晕仙散"。
遗迹入口的青石门就在五步外。
门楣上的桃花纹与顾棠眉心的印记交相辉映，在暮色中泛着幽光。
顾渊刚要抬手触碰门环，后颈突然泛起凉意——那是被高阶修士锁定的首觉，比系统预警还快三分。
"退！"他拽着顾棠的手腕往旁一扑，苏九娘的狐火己如银蛇般窜向左侧山壁。"轰"的一声，碎石飞溅中，七个黑衣人从密林中现出身形。
为首者腰间挂着半块青冥宗令牌，面罩下的眼睛泛着冷光："顾渊，青冥宗的弃徒也配染指药庐？"
顾渊滚地时摸到块碎石，反手砸向最近的黑衣人面门。
那家伙偏头躲过，却被碎石里裹着的"痒痒粉"糊了一脸——这是他今早用顾棠采的灵薄荷配的，专克炼气期修士的防御罩。"青冥宗的狗腿子？"他笑着擦了擦嘴角的血，"你们宗主不是说我偷了藏经阁典籍？
怎么现在又改成药庐了？"
苏九娘的狐尾卷起顾棠退到树后，指尖掐着狐族秘咒。
她能看见，为首黑衣人的修为在筑基中期，其余六个是炼气大圆满——这阵容，显然是青冥宗专为截杀顾渊而来。"顾渊，"她低声道，"我护着棠棠，你..."
"不急。"顾渊的系统面板疯狂跳动，【打脸天骄（支线）触发：击溃青冥宗追杀小队】的红色提示几乎要灼伤视网膜。
他摸出储物袋里的蜜枣糕，故意在黑衣人面前晃了晃："各位来得正好——等会打完，分你们两块？"
为首黑衣人挥剑的手顿了顿。
他当然认得那蜜枣糕的甜香——三日前青冥宗大长老的灵膳房失窃，丢的正是这种混了千年灵米的糕点。"找死！"他暴喝一声，剑气裹着破空声劈来，却见顾渊突然弯腰抱起顾棠，在剑气临身的刹那翻进石门后的阴影里。
苏九娘的狐火紧随其后，在石门上烙下一道火痕。
小狐狸叼着顾渊的裤脚往外拖，却被他一把捞进怀里。"关门。"他对苏九娘挑眉，后者指尖轻叩门环，桃花纹突然泛起红光，沉重的石门"轰"地闭合，将黑衣人隔绝在外。
门内的黑暗中，顾渊能听见妹妹急促的呼吸，苏九娘的狐尾扫过他手背的温度，还有小狐狸在他怀里炸毛的"唧唧"声。
而门外，黑衣人砸门的闷响和叫骂声正透过石缝钻进来，混着顾渊低低的笑声："看来计划得提前了——先解决这群狗，再去会胖龟。"
苏九娘借着狐火的微光看他，只见少年眼底的黑红法则流转得更快，嘴角的笑意却像极了青冥宗山坳里，那个抢了朱果还分她灵菇的混不吝。
她忽然伸手替他擦掉嘴角的血渍，指尖触到他温热的皮肤时，轻声道："你方才说的蜜枣糕...留两块给我。"
顾渊一怔，随即笑出声。
系统面板适时弹出新提示：【检测到宿主遭遇突发危机，骚操作评分启动动态计算...】而门外，黑衣人砸门的声音越来越急，混着某个沙哑的嗓音嘶吼："快！
那门要开了——"
顾渊的手指在虚空中划动，调出系统任务栏。
新的倒计时正在闪烁，映得他眼底发亮。
他转头看向苏九娘，后者的狐耳在黑暗中微微抖动，顾棠正攥着他的衣角往他身后躲，小狐狸则从他怀里探出脑袋，冲门外呲牙。
山风卷着血腥气从门缝钻进来时，顾渊摸了摸腰间的银铃，听着它在寂静中轻响。
他知道，属于顾渊的反派戏码，这才刚刚拉开帷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