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雾在顾渊发梢凝成水珠，顺着后颈滑进衣领时，他听见了人声。
"渊哥哥，前面有好多人。"顾棠攥着他衣角的手紧了紧，小脑袋从他臂弯里探出来，眼睛亮晶晶的——但那不是因为好奇，而是藏着和他如出一辙的警惕。
顾渊低头冲妹妹笑，指尖悄悄戳了戳她腰间挂着的小玉兔挂件——那是他用星髓矿脉里最透亮的晶石雕的，内置了道隐息符。"别怕，哥哥带你们去看热闹。"他声音放得又软又懒，像极了被宗门赶出来的落魄杂役，可眼底的光却比山雾里的星子还亮。
转过最后一道山梁，秘境入口的景象撞进视线。
说是入口，倒更像座嵌在悬崖上的青铜巨门，门纹是盘绕的玄蛇，蛇目处还凝着未散的灵气，显然设了防御阵。
周围足有七八个宗门的人，青冥宗的蓝衫、苍梧山的素白、南诏国的赤金，像团打翻的染缸。
顾渊扫了眼人群，很快在左侧找到了张涛——那小子正踮脚往门里张望，储物袋在腰间晃得哐当响，活像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塞了三枚破阵符；王猛则缩在青冥宗队伍最后，目光像淬了毒的针，每扫过一人，喉结就要滚一滚，顾渊甚至听见他低声嘟囔："那顾渊该不会也混进来了......"
"有趣。"顾渊摸了摸鼻尖，拽着顾棠往人堆最密的地方挤。
苏九娘跟在他身侧，狐尾隐在裙底，却仍有一缕银白从袖中漏出，惹得几个苍梧山弟子频频侧目。
她瞥了顾渊一眼，刚要开口，小狐狸突然从他肩头窜起来，爪子拍向他耳后——那是他们约好的"有危险"信号。
顾渊的笑僵在脸上，下一秒又自然地挠了挠耳朵："小祖宗，痒。"他垂眸看储物袋，神识却如蛛网般铺展开。
果然，在青铜门右侧的岩石后，三团模糊的影子正贴着石壁移动，腰间玉佩的反光刺得他眯眼——是秦字纹。
"秦无忌的狗腿子。"他在心底骂了句，手却悄悄按上腰间竹笛。
系统面板适时弹出提示：【检测到青冥宗暗卫，目标：夺取秘境核心传承（含伪神法则碎片）】。
他喉咙动了动，突然想起前晚系统奖励的《破阵百解》里，有段关于"玄蛇吞日阵"的注解——阵眼不在蛇目，在蛇尾。
而蛇尾的位置......他抬眼望向青铜门下方，那里有道半人高的裂缝，被青苔遮得严严实实，像道天然的伤疤。
"各位！"人群中突然响起一声大喝。
顾渊抬头，见是苍梧山的外门执事，正举着柄锈剑敲青铜门，"这秘境十年一开，咱们各凭本事进！
但先说好，谁要是私藏机缘——"他扫过人群，目光在秦字玉佩处顿了顿，"休怪我苍梧山不客气！"
哄闹声炸响。
张涛挤到最前面，举着破阵符喊："我有三阶破阵符，我先来！"王猛拽他后领："急什么？
没看见门纹在动吗？
这阵怕不是活的......"顾渊趁机拽着顾棠往裂缝挪，苏九娘跟着他，鞋尖碾过块碎石，脆响惊得他心跳漏了一拍。
"顾公子。"她突然低唤，温热的呼吸拂过他耳尖，"你走得太急了。"
顾渊脚步顿住，转头时脸上又挂起玩世不恭的笑："这不是怕被人抢了先么？
九娘你看，张涛那傻小子......"
"不。"苏九娘打断他，目光落在他按竹笛的手上——那是他每次算计人时的习惯动作，"你在找什么。"
顾渊喉结动了动，系统面板在他视网膜上疯狂闪烁：【隐蔽通道己定位，距离当前位置十七步，需在三分钟内进入！】他舔了舔嘴唇，突然弯腰抱起顾棠，指了指裂缝方向："找条近路。"他说得随意，可怀里的顾棠却感觉到他掌心在冒汗——哥哥只有在要做大事时才会这样。
小狐狸"吱"地叫了一声，从他肩头跳到地上，用爪子扒拉青苔。
顾渊跟着蹲下去，指尖刚碰到裂缝边缘的岩石，系统提示音就在脑海里炸响：【骚操作评分+10，当前92（触发双倍需95）】。
他眼睛亮起来，转头对苏九娘笑："九娘，帮我抱会儿棠棠？"
苏九娘接过顾棠的瞬间，就察觉到这小丫头往她怀里钻的动作——和顾渊方才扒拉矿脉时如出一辙的警惕。
她垂眸看顾棠发顶，又抬眼看向顾渊。
此刻他正半跪在地上，指尖泛着《逆元诀》特有的蓝光，正顺着裂缝纹路一点点抠动岩石。
月光漏进他发间，照得他眼底的算计无所遁形。
"你......"她刚要开口，顾渊突然"嘘"了一声。
岩石发出细不可闻的轻响，裂缝缓缓张开，露出里面黑黢黢的洞口。
顾渊站起身拍了拍灰，冲她挑眉："走吗？
再晚，秦无忌的人该摸到阵眼了。"
苏九娘盯着他发亮的眼睛，突然伸手按住他手腕。
他的脉搏跳得很快，像藏了只急于出笼的鸟。
她张了张嘴，最终只是把顾棠往他怀里送了送："你最好没骗我。"
顾渊笑着把妹妹抱紧，率先钻进洞口。
小狐狸和小虎挤在他脚边，尾巴扫过他裤管。
苏九娘跟在最后，目光扫过他后颈——那里沾着块青苔，是方才扒拉岩石时蹭的。
她伸手想替他拍掉，却在指尖即将触到他衣领时顿住。
山风卷着人声从洞口灌进来，她听见顾渊在前面低声哄顾棠："别怕，哥哥带你们去吃秘境里的灵果。"可那声音下藏着的，分明是猎物锁定目标时的雀跃。
苏九娘眯起眼。
她突然想起三天前，这男人抢了她的朱果后，也是用这种带着点狡黠的笑说"请你吃火锅"，结果那锅汤里加了十三种能解狐族封印的灵草。
此刻他身上又有了这种味道——不是灵草香，是算计的甜，是阴谋的暖。
"顾渊。"她轻声唤。
走在前面的身影顿住，转头时笑得无辜："怎么了九娘？"
苏九娘看着他眼底明晃晃的得逞，喉间的疑问滚了滚，最终化作："你......"她指尖无意识地绞着裙角，"你发现了什么？"
顾渊压低声音，指尖在妹妹发顶轻拍两下，顾棠立刻抿住嘴，小身子绷得像根弦——这是他们在青冥宗扫阶时练出的默契。
苏九娘抱着小虎跟在后面，狐尾在暗处泛着幽光，每走三步就会轻扫一下洞壁，将可能触发的机关震成齑粉。
小狐狸则蹦跳着在前头探路，尾巴上的绒毛忽明忽暗，那是在释放探灵术。
“左前方三步，地刺阵。”顾渊突然停住，鞋底碾过块碎石。
系统面板上的陷阱标识正闪烁红光，他想起《破阵百解》里说玄蛇阵的地刺触发点在青石纹路的交叉处，便屈指弹了颗灵米过去。
“叮”的一声，灵米撞在洞壁凸起的蛇鳞纹上，地面立刻裂开数道缝隙，寸许长的尖刺“咻咻”窜出，又在三息后“咔嗒”缩回。
顾棠攥着他袖口的手紧了紧，他低头冲她挤眼睛：“别怕，哥哥早就算到了。”余光瞥见苏九娘挑眉，他摸了摸鼻尖，“系统给的地图，总不会坑自己人。”
苏九娘没接话，目光却落在他腰间的储物袋上——那里面鼓鼓囊囊塞着半袋灵米，是他昨夜特意用灵谷熬粥时省下的。
她突然意识到，这个总把“吃货”标签贴在脑门上的男人，连偷藏灵米都藏着算计。
通道越走越窄，霉味里混进了淡淡硫磺味。
小狐狸突然竖起耳朵，“吱”地叫了一声，爪子扒拉他裤脚。
顾渊蹲下身，顺着它指的方向望去——洞顶垂着串钟乳石，最中间那根的尖端凝着水珠，却迟迟不落。
“是幻阵。”他轻声说，指尖掐了个诀，《逆元诀》的蓝光顺着指尖蔓延，“这水珠要是落下来，咱们就得困在幻境里看三天自己被妖兽分食的戏码。”
苏九娘的狐耳在发间动了动，她能听见水珠里藏着极细的嗡鸣——那是阵纹震动的声音。
“你怎么知道？”她问，声音比洞风还轻。
顾渊回头冲她笑，露出点虎牙：“前晚系统奖励的《破阵百解》里，正好有章讲玄蛇阵的变种。”他没说的是，为了背下那章，他半夜哄睡妹妹后，蹲在药庐里啃了半块冷掉的灵糕当宵夜。
系统面板适时弹出提示：【骚操作评分+3，当前95（触发双倍奖励！
）】他喉结动了动，心跳漏了一拍——双倍奖励意味着能多换半本《反天道修炼法诀》，足够让棠棠的灵根再稳固三分。
绕过幻阵，通道突然开阔。
顾渊的脚尖碰到块凸起的青石板，石板下传来空洞的回响。
他蹲下身，用竹笛尖端敲了敲，“当”的一声清响。
苏九娘凑过来，看见石板边缘刻着极小的玄蛇尾纹——和青铜门外的巨门纹路如出一辙。
“到了。”他说，指尖按在蛇尾眼睛的位置，“这是阵眼的活门。”
系统面板疯狂闪烁：【检测到秘境核心入口，开启需消耗100反派值（当前反派值：128）】他咬了咬牙，默念“确认”，掌心立刻泛起灼热的白光。
石板缓缓下沉，露出下面黑黢黢的洞穴，里面飘出的灵气甜得发腻，像泡了百年灵蜜的酒坛开了封。
顾棠吸了吸鼻子，眼睛亮起来：“哥哥，有灵果味！”
顾渊刚要应她，后颈突然泛起凉意——那是被人盯上的首觉。
他猛地转头，看见通道尽头的阴影里，王猛正攥着柄淬毒短刃，身后还跟着三个青冥宗外门弟子，腰间玉佩闪着冷光。
王猛的喉结动了动，短刃在掌心转了个花：“顾渊，你以为偷摸溜进来就能独吞机缘？青冥宗的规矩，你当是放屁？”
顾渊的笑没垮，反而更肆意了些。
他把顾棠往苏九娘身后推了推，竹笛在指间转了个圈：“王师兄这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