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鸾铃声在雾中消散时,顾渊正透过洞壁的缝隙观察外面的情况。
他看到苏九娘的凤纹辇车碾过碎石,车帘被风吹起一角,露出她腰间那串鎏金铃铛——正是昨日他帮顾棠捡回来的那枚,此刻在她腕间晃动,让人心里痒痒的。
“小棠,把艾草香包往我袖口里塞塞。”他压低声音,指尖轻轻戳了戳妹妹鼓鼓的衣兜。
顾棠歪着头照做了,草叶的清苦气息混合着她发间的桂花油香味,立刻弥漫进他的袖口。
这是他特意让妹妹用青冥宗后山的艾草缝的香包,昨日故意“不小心”掉在了苏九娘的辇车旁——此刻洞口那朵桃花上的香气,应该足够引她上钩了。
辇车停在了寒潭边。
苏九娘扶着侍女的手下车,玄色宫裙扫过满地如碎琼般的幽灵草。
她本来是来寻找这寒潭里的“逆时灵根”的,却在踏入幽谷的瞬间,鼻尖钻进一缕熟悉的甜味——极像昨日那碗灵菇火锅里,飘在汤面上的艾草香味。
“殿下,这雾里有古怪。”持剑侍女压低声音,手指按在剑柄上。
苏九娘却抬手示意,目光落在洞口岩石上的那朵桃花上。
花瓣边缘还凝结着水珠,凑近能闻到若有若无的艾草味,显然是被精心摆放过的。
“顾渊。”她轻声念出这个名字,唇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
昨日他截胡她的朱果时,这个扫阶弃徒也是这样,抢完宝贝还塞给她半块桂花糕,说“女帝大人饿肚子可不好看”。
此刻这朵桃花,倒像是他故意留下的请柬。
“你们守在潭边。”她解下外袍递给侍女,“我进去看看。”
洞外的脚步声渐渐靠近时,顾渊正把顾棠塞进系统空间的暗格里。
系统面板疯狂跳动着【骚操作评分 +10】的提示——他早就料到苏九娘会孤身入洞,毕竟以她的自负,绝对不会相信一个扫阶弃徒能设下陷阱。
而他要的,正是她落单的这半柱香的时间。
“阿渊哥哥要去摘糖霜灵桃啦?”顾棠扒着暗格边缘,眼睛亮晶晶的。
顾渊揉了揉她的头顶:“小棠乖乖等着,哥哥给你带最甜的回来。”暗格闭合前,他往妹妹手里塞了颗糖霜花生——这是今早他用系统奖励的药膳宗师记忆,偷偷用杂役房的灵米熬制的。
苏九娘跨进洞口时,正好看见一道青色的影子闪过。
她首觉地追上去,却在转过石笋时撞了个满怀——是顾渊,正弯腰采摘潭边的幽灵草,草叶上的露珠滴在他沾着草屑的鞋尖上。
“顾公子倒是很有雅兴。”她抱臂冷笑,可话还没说完,就看见他指尖闪过一道幽蓝色的流光——那是她在古籍里见过的伪神法则碎片。
顾渊抬头,眼底闪烁着算计的光芒:“女帝大人来晚了。”他手腕翻转,幽灵草己消失在系统空间里,“这草本来就该是我的,毕竟……”他突然凑近,压低声音说,“我可是反派啊。”
苏九娘瞳孔微微一缩。
她能感觉到周围的法则突然扭曲成一团乱麻,寒潭里的黑雾竟然顺着他的指尖往上窜,在半空中凝成一个和他一模一样的虚影。
虚影冲她抛了个飞吻,转身往洞外跑去;而真正的顾渊,却借着黑雾的掩护,贴着潭边的岩壁往反方向挪动。
“追!”她拔剑刺向虚影,却见那影子“噗”地一声散成了黑雾。
再回头时,顾渊己消失在雾中,只留下一缕艾草香飘过来,还混合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糖霜甜味。
寒潭边的侍女们听到动静跑进来时,正好看见自家殿下站在原地,剑尖还滴着黑雾。
“殿下?”持剑侍女欲言又止。
苏九娘望着潭面翻涌的涟漪,突然伸手按住胸口——那里有一股陌生的力量在游走,极像昨日朱果被抢时,她在顾渊身上察觉到的波动。
“收队。”她转身走向辇车,玄色宫裙扫过满地的幽灵草,“回南诏。”
风卷着雾掠过寒潭,水面突然炸开一串气泡。
顾渊从潭底冒出头来,抹了把脸上的水,系统面板弹出【截胡幽灵草成功!
反派值 +200,骚操作评分 SSS,触发双倍奖励!】的提示。
他摸了摸怀里的系统空间,那里除了幽灵草,还有一块温热的法则碎片——刚才和苏九娘对视时,他趁机顺走了她腰间的玉牌。
“阿渊哥哥!”顾棠从系统空间里扑出来,手里还攥着没吃完的糖霜花生,“我就知道哥哥最厉害了!”
顾渊笑着把妹妹举高,目光却落在远处渐渐离去的辇车上。
苏九娘的身影在雾中越来越模糊
寒潭深处,被顾渊顺走的玉牌突然泛起微光。
苏九娘坐在辇车里,手指无意识地着腰间空荡荡的位置——那里本该挂着一块刻着南诏国运的玉牌。
她突然抬头,望着车外翻涌的雾色,总觉得有一双眼睛,正透过层层迷雾,盯着她的后颈。
辇车转过山梁时,远处传来若有若无的歌声:“女帝大人莫心慌,下次见面……该我请你吃更甜的糖霜灵桃啦。”
苏九娘攥紧车帘的手微微颤抖。
她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正顺着玉牌的联系,悄悄渗入她的识海——那是比天道法则更古老,也更危险的力量。
当辇车在山梁上第三次停下时,苏九娘的指尖己经掐进了掌心。
那缕渗入识海的力量就像一条滑不溜秋的银鱼,每次她要攥紧的时候,它就化作雾气,偏偏又在她识海的最深处留下了一道桃花印记——和昨天顾渊塞给她的桂花糕上用糖霜画的那朵桃花分毫不差。
“殿下,再往前就是青冥宗的禁山了。”持剑侍女清歌按住了她想要掀开车帘的手,“我们南诏的人贸然闯进去,怕是要惹出……”
“惹出什么?”苏九娘突然转过头,眉尾挑得像一把淬了冰的剑。
清歌一怔,这才发现自家殿下眼尾泛红,显然是运功追踪那缕力量追得太急了。
“青冥宗那些破规矩,还拦不住我。”她扯下腰间的鎏金铃铛扔给侍女,“你带车队回边界,我去去就回。”
话音未落,她就化作一道玄色流光扎进了雾里。
清歌望着那抹影子没入幽谷,忽然想起二十年前南诏祭天台上,小殿下踩着满地烛火说“我要做能翻云覆雨的女帝”时,也是这样的眼神——不达目的,绝不罢休。
另一边,顾渊把顾棠从系统空间抱出来时,后颈还沾着寒潭的水。
小丫头正舔着他塞给她的第二颗糖霜花生,发梢滴下的水在他的青布衫上晕开了一个小圈:“哥哥,刚才潭底好黑哦,就像被人捂住了眼睛。”
“那是因为哥哥在和坏东西捉迷藏呀。”顾渊用袖子给她擦脸,目光扫过系统面板。
淡蓝色的光幕上,“截胡幽灵草·SSS”的烫金字体还在跳动,下方奖励栏里,“反天道修炼法诀·前三层”闪着幽光,旁边“药膳宗师记忆·灵膳篇”的卷轴正缓缓展开。
他喉结动了动——这卷记忆里,可藏着用千年朱果熬养颜汤的法子,正好能哄得李华长老把后山药园的钥匙交出来。
“小棠看。”他蹲下来,让妹妹摸系统面板上的光纹,“哥哥用这些奖励,给你炼能让头发变香的脂粉好不好?”顾棠立刻眼睛发亮,揪住他的衣领晃着说:“要桂花味的!要比上个月杂役房张婶送的还香!”
“好,都依你。”顾渊笑着应下,指尖却悄悄按在面板上的“兑换”键。
法诀入体的刹那,他太阳穴突突跳了两下——这法诀竟然在逆着天道运转,每走一个周天,丹田处就像有一团火在烧,烧得他额角渗汗,却又痛快得想笑。
等兄妹俩摸回青冥宗杂役房时,天己经擦黑了。
顾渊刚掀开门帘,就看见灶台上摆着半锅还冒着热气的灵米粥,旁边压着一张纸条,是陈晓的字迹:“听李长老说你今日去了幽谷,留粥防饿。”
“是那个总往你竹篮里塞枣糕的姐姐!”顾棠踮脚够到纸条,鼻尖几乎要蹭上墨迹,“她前日还说要教我编草蚂蚱!”顾渊摸了摸她的发顶,目光扫过窗外——杂役房外的老槐树下,确实有个扎着双髻的身影晃了晃,又迅速躲进了树后。
他低笑一声,把粥碗推到妹妹面前:“小棠先吃,哥哥去去就回。”
树后的陈晓被他堵个正着时,正攥着半块新烤的枣糕往嘴里塞。
见他过来,她慌忙把枣糕藏在身后,耳尖红得像染了朝霞:“我、我就是路过!听说你被李长老叫去……啊不,我是来给张婶送针线的!”
顾渊倚着树干,嘴角勾出一抹促狭的笑:“陈师妹的针线,怕不是给我补的?”他指了指自己肩头——那里有个指甲盖大的破洞,是今早扫阶时被竹枝勾的。
陈晓的脸立刻红到了脖颈,跺脚要跑,却被他叫住:“等等。”他从系统空间摸出一株带露的灵草,“这株素心兰,送给你。”
陈晓愣住了。
素心兰是青冥宗内门弟子才配种的灵草,开的花能养神。
她盯着那抹淡紫,突然想起今早听外门弟子议论:“那顾渊今日在幽谷截了南诏女帝的机缘?”此刻再看他递来的花,只觉他眼尾的笑都染了一层神秘,像藏着满山雾里的秘密。
“谢、谢谢。”她接过兰草,转身跑时撞在了槐树上,额头红了一块。
顾渊望着她的背影摇头,刚要回屋,就看见李华长老的鹤哨从山上传来——那是只金顶鹤,爪间还抓着一块玄铁令牌。
“顾渊!”鹤背上的外门执事扔下令牌,“李长老让你明早去演武场,说有重要的事。”顾渊接住令牌,指尖触到背面刻着的“秘境”二字,心跳陡然加快。
他抬头望向夜空,月亮被云层遮住了半张脸,像极了寒潭里那朵被他顺走的幽灵草——而青冥宗每隔十年开启的“苍梧秘境”,也该是时候了。
顾棠捧着空粥碗从屋里探出头时,正看见哥哥望着令牌发呆,月光落在他的眉骨上,把那抹算计的光衬得更亮了。
她蹦跳着跑过来,揪住他的袖口:“哥哥在想什么呀?”
“在想……”顾渊蹲下来,替她擦掉嘴角的粥渍,“明天该给李长老带什么礼物,才能套出秘境的消息。”他的声音很轻,却混着风里飘来的桂花香,像一颗埋进土里的种子,正悄悄发着芽。
远处,苏九娘的身影掠过青冥宗山门。
她望着演武场方向的灯火,摸了摸心口那道桃花印记,低声呢喃:“顾渊……你到底藏了多少秘密?”山风卷着她的话,往杂役房的方向去了,却正好撞进了顾渊耳里——他抬头时,眼里的光更亮了。
深夜,青冥宗藏经阁的琉璃瓦突然泛起微光。
有人在最顶层的禁书里翻到一页残卷,上面写着:“逆时灵根现,秘境门自开。”而此刻,顾渊正攥着李长老的令牌,在系统面板上划动——新的任务提示刚刚弹出:“截胡苍梧秘境核心传承·限时三十日”。
他望着面板上跳动的倒计时,笑出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