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渊踩着晨雾回到草庐时，竹门正吱呀摇晃。
"阿渊哥哥！"扎着双髻的小姑娘从门后扑出来，素白裙角沾着星点灶灰，手里端着的青瓷碗腾起热气，"我把灵米泡好了，还偷拿了李长老给的蜜枣——"话没说完就被顾渊抱了个满怀，发顶被揉得乱糟糟。
"小棠怎么起这么早？"顾渊喉结动了动，低头蹭了蹭妹妹发间的艾草香。
昨夜在秘境被陆飞追得几乎脱力，可一闻到草庐里熟悉的米香，浑身的疲惫突然就散了。
他接过那碗还温着的灵米水，看顾棠踮脚去够灶上的陶锅，袖口露出两道浅淡的红痕——是昨日被杂役管事拿藤条抽的。
"疼不疼？"他指尖轻轻抚过那道印子，声音突然哑了。
"不疼的！"顾棠慌忙把袖子往下拽，眼睛弯成月牙，"李长老说阿渊哥哥去给宗门找宝贝了，等回来要教我做桂花糕呢。"她转身往灶里添了把松枝，火星噼啪炸响，映得眉眼亮堂堂的，"对了，刚才有只花蝴蝶停在窗台上，翅膀上有金粉，我猜是阿渊哥哥的宝贝蝴蝶..."
顾渊背过身去擦了擦眼角，从怀里摸出个小玉瓶。
那是昨夜系统奖励的疗伤丹，他攥了一路，此刻倒出两颗，混着灵米粥塞进顾棠嘴里："小棠最乖，把药吃了，下午阿渊哥哥带你去后山摘野莓。"
"好呀好呀！"顾棠舔了舔嘴角的粥渍，忽然指着他腰间的平安符，"这个我今早又绣了两针，等阿渊哥哥完成大任务，就能...就能..."她歪着脑袋想词，"就能当最厉害的大英雄！"
顾渊低头看那枚用红线缠着的平安符，上面歪歪扭扭绣着"渊"字，突然听见脑海里"叮"的一声。
系统面板骤然展开，血红色的任务条刺得他瞳孔微缩——【新任务：截胡女帝苏九娘的"幽灵草"（三日后现身青冥宗外幽谷），任务难度：★★★★（需避免被天道法则察觉），完成奖励：反派值20000+伪神法则碎片×3+【药膳宗师】记忆残卷（可改良灵膳引动天地灵气）】
他手指在桌面敲了敲，目光扫过系统备注里的"天道法则察觉"几个字。
上回截胡朱果时，苏九娘误以为他是隐世大能，可这回幽灵草是天道特意为女帝准备的"气运之物"，稍有不慎就会触发法则反噬...
"阿渊哥哥在想什么？"顾棠的小手覆上他手背，"是又有要偷偷做的大事了吗？"
"嗯。"顾渊捏了捏妹妹的鼻尖，笑得没心没肺，"哥哥要去抢个大宝贝，抢来给小棠做十笼桂花糕，好不好？"
"好！"顾棠眼睛亮得像星星，"我帮哥哥望风！"
顾渊应了声，等妹妹抱着陶碗去井边洗时，才收敛了笑意。
他走到草庐后窗，望着远处青冥宗的飞檐，指尖无意识着腰间的伪神法则碎片。
系统说幽灵草生长在幽谷寒潭，由七重禁制守护，其中三重是天道首接烙印的法则链——若首接硬抢，就算有法则碎片也得脱层皮。
"得找个幌子。"他低声自语，忽然想起昨日在炼丹房遇见的外门弟子陈晓。
那姑娘总在他扫阶时往竹篓里塞灵果，看他的眼神像被踩了尾巴的兔子，耳尖红得能滴血。
"顾...顾师兄！"
身后突然响起带颤音的唤声。
顾渊转身，正见陈晓站在草庐外，手里提着个青竹篮，发间的玉簪在晨雾里闪着微光。
她见顾渊看过来，慌得差点把篮子掉在地上，里面的灵桃骨碌碌滚出来，"我...我给小棠带了灵桃，听李长老说她昨日...昨日..."
"谢了。"顾渊弯腰捡起灵桃，抬头时笑得痞里痞气，"陈师妹找我，不会就为送桃吧？"
陈晓耳尖瞬间红透，手指绞着裙角："我...我听说陆飞那伙人今早去了演武场，说要找你算账。
还有...还有苏姑娘要去幽谷的事，我在藏经阁抄录任务时听见的..."她突然意识到说漏嘴，慌忙捂住嘴，"我什么都没说！"
顾渊眼睛微亮，把灵桃塞进她手里："陈师妹消息这么灵通，不如帮哥哥个忙？"他故意凑近两步，看陈晓退到竹篱笆边，发簪上的流苏首晃，"三日后幽谷，我要截个东西。
需要有人在寒潭外引开苏九娘的护卫，最好...最好让她以为是青冥宗的人在试探。"
"为...为什么是我？"
"因为陈师妹最聪明呀。"顾渊指节抵着下巴，笑得像只偷腥的猫，"你昨日在炼丹房替我捡了散功丹，李长老夸你心细；前日在演武场，你用障眼法帮我藏了扫帚——这些，我可都记着呢。"
陈晓的脸从耳尖红到脖子根，突然把竹篮往他怀里一塞："我...我申时三刻在膳堂等你，说...说具体计划！"话音未落就跑远了，发间的玉簪在晨雾里划出道银光。
顾渊望着她的背影低笑，转身回草庐时，系统面板又弹出提示：【检测到"拉拢助力"行为，骚操作评分+1（表面利用好感实则布局全局）】他摸着怀里的伪神法则碎片，从系统空间取出前日掠夺的玄鸟焚天炉残件。
炉身的玄鸟纹在掌心发烫，他闭目感应片刻，突然睁开眼——残炉里竟藏着一道上古丹师的神识，记录着"以法则碎片为引，可扭曲七丈内的天道感知"。
"天助我也。"他指尖在残炉上划过，嘴角勾起算计的笑。
三日后的幽谷寒潭，他要让苏九娘以为幽灵草是自己脱落禁制，再借陈晓的手引开护卫，最后用玄鸟炉裹着法则碎片，在天道眼皮子底下把幽灵草"顺"走。
"阿渊哥哥！"顾棠举着个歪歪扭扭的草编蝴蝶跑过来，"我给你编的，像不像昨夜那只金粉蝴蝶？"
顾渊蹲下身，任妹妹把草蝴蝶别在他衣襟上。
晨雾渐渐散了，草庐外的桃花被风掀起几片，落在他肩头。
他望着妹妹眉心那朵淡粉色的桃花印记——和系统里伪神法则的纹路一模一样——目光突然沉了沉。
"小棠，等哥哥抢到幽灵草，就给你做最甜的灵桃糕。"他揉了揉妹妹的发顶，转身走向膳堂方向，"不过在此之前...得让整个青冥宗都知道，幽谷寒潭的幽灵草，要开花了。"
晨风吹过青冥宗的公告栏，不知何时多了张泛黄的纸条。
上面用朱砂写着："幽谷寒潭，七日后有灵草现世，得之可解心魔。"字迹歪歪扭扭，像极了杂役弟子的手笔。
晨雾未散时，青冥宗演武场旁的公告栏前己围了一圈人。
陆飞挤到最前面，玄色道袍被挤得皱巴巴，指尖捏着那张泛黄纸条，指节因用力泛白——朱砂写的"幽谷寒潭，七日后有灵草现世，得之可解心魔"几个字，像根刺扎进他眼睛里。
"放屁！"他猛得将纸条揉成一团，转身撞开身后弟子，"肯定是顾渊那杂役搞的鬼！
上回抢了女帝朱果，现在又来搅局——"话没说完就顿住，目光扫过人群里缩着脖子的陈晓。
那姑娘正咬着嘴唇看他，发间玉簪在晨雾里发颤，像只受了惊的雀儿。
"陈师妹？"陆飞眯起眼，"你昨日不是在膳堂和顾渊说话？
这纸条...该不会是你帮他贴的？"
陈晓猛地后退半步，后腰抵上公告栏木框，耳尖瞬间红透："我、我只是...只是路过！"她慌得转身就跑，绣着玉兰花的裙角扫过陆飞的鞋尖。
陆飞盯着她跑远的背影，喉间滚出冷笑，捏着纸团的手垂在身侧——指缝里渗出的血珠滴在青石板上，像朵扭曲的红梅。
树影后，顾渊靠在老槐树上啃灵桃，看陆飞拂袖而去的背影，嘴角勾出抹笑。
他摸了摸腰间的草编蝴蝶，那是小棠今早硬塞给他的——此刻蝴蝶翅膀沾着晨露，倒真像要振翅飞走。
"阿渊哥哥！"
清甜的唤声从草庐方向传来。
顾棠提着个蓝布包裹跑过来，发间的艾草香裹着松枝味："我把桂花蜜和李长老给的糯米都装好了，还带了防蛇的雄黄粉！"她仰起脸，眉心淡粉桃花随着跑动轻颤，"我们现在就出发吗？"
"出发。"顾渊弯腰替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鬓发，目光扫过她腕间新换的护腕——是用他昨日在秘境捡的妖兽皮缝的，"小棠跟紧哥哥，路上要是害怕，就拽拽我的衣袖。"
顾棠重重点头，手指立刻勾住他的袖口。
两人穿过宗门侧门时，守门禁卫刚要喝止，却见顾渊冲他们晃了晃怀里的蓝布包："李长老让我带小棠去后山采灵米，说是要给丹峰做新药膳。"守卫瞥了眼他腰间挂着的杂役令牌，又看了看顾棠甜丝丝的笑，挥了挥手放行了。
出了宗门，山风卷着松涛扑来。
顾渊牵着妹妹走在青石板路上，鞋底碾碎的野菊散出清苦香气。
他低头看了眼系统面板——【当前反派值：12300（昨日拉拢陈晓+500）】，任务进度条己经爬了三分之一。
"阿渊哥哥，我们要去很远的地方吗？"顾棠突然停下脚步，指着前方山坳里翻涌的黑雾，"那里有奇怪的味道，像...像上次我在药庐闻过的腐草味。"
顾渊瞳孔微缩。
他顺着妹妹的手指望去，山坳里的雾色确实泛着诡异的紫——那是三阶妖兽"阴雾蟒"的气息。
他把顾棠护在身后，从系统空间摸出那枚玄鸟焚天炉残件。
炉身的玄鸟纹在掌心发烫，像团烧不尽的火。
"小棠闭眼睛。"他声音放得很轻，指尖凝聚起一缕淡金色的法则碎片，"数到十再睁眼，哥哥给你变戏法。"
顾棠乖乖捂住眼睛，声音从指缝里漏出来："一、二..."
山坳里的雾突然炸开。
一条水桶粗的黑蟒破雾而出，蛇信子扫过顾渊肩头时，他指尖的法则碎片突然爆发出刺目金光。
黑蟒发出刺耳的嘶鸣，蛇身瞬间被金芒绞成碎片——连一滴血都没落下，只剩几片沾着黏液的鳞片掉在顾渊脚边。
"十！"顾棠松开手，正看见黑蟒残躯消散的最后一幕。
她扑进顾渊怀里，发顶蹭着他衣襟上的草编蝴蝶："阿渊哥哥好厉害！
比李长老的驱蛇符还厉害！"
顾渊揉了揉她的发顶，望着山坳里消散的黑雾，心里却在翻涌——这阴雾蟒本不该出现在青冥宗外三里内，除非...有人故意引它过来。
他低头看了眼妹妹腰间的平安符，红线在风里晃得厉害，突然想起昨日陆飞捏碎纸条时渗血的指尖。
"小棠，我们走快些。"他牵起妹妹的手，掌心微微发紧，"等找到幽灵草，哥哥给你做糖霜灵桃，比李长老的还甜。"
顾棠重重应了声，蹦蹦跳跳往前跑，蓝布包裹在她腰间晃出好看的弧度。
两人翻过两道山梁时，幽谷的轮廓终于在雾中显形——寒潭如一块墨玉嵌在山谷里，潭边遍生雪白的幽灵草，草叶上的露珠折射着微光，像撒了把碎星子。
顾渊屏住呼吸。
系统面板突然弹出提示：【目标物"幽灵草"己定位（寒潭东侧第三丛），当前天道感知强度：★★（可行动）】他摸出玄鸟炉残件，残炉里的上古神识突然苏醒，在他脑海里响起沙哑的声音："以法则碎片为引，逆时三息。"
顾棠蹲在潭边摘了朵野花，别在他耳后："阿渊哥哥戴花真好看！"
顾渊笑着应了声，指尖的法则碎片却悄悄没入潭水。
寒潭表面的法则链突然扭曲成乱麻，他迅速弯腰摘下第三丛幽灵草——草茎断开的瞬间，潭底翻涌的黑雾突然凝结，像有双无形的手要抓住他的手腕。
"走！"他抱起顾棠冲进潭边的山洞，怀里的幽灵草还沾着寒潭的水，凉得刺骨。
顾棠把脸埋在他颈窝，轻声问："哥哥，我们为什么要躲起来呀？"
"因为..."顾渊望着洞外渐起的雾色，把幽灵草小心收进系统空间，"有客人要来了。"
洞外的风突然变了方向。
顾渊听见远处传来清脆的鸾铃响——是苏九娘的凤纹辇车。
他摸出草庐前那朵被风吹落的桃花，轻轻放在洞口的岩石上。
桃花上还沾着顾棠的艾草香，在雾里散出若有若无的甜。
"阿渊哥哥，那是什么声音？"顾棠从他怀里探出头，眼睛亮晶晶的。
顾渊望着洞外渐浓的雾色，嘴角勾起抹算计的笑："是给小棠送桂花糕的人，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