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渊后颈的肌肉绷得像拉紧的弓弦，洞外那道熟悉的恶意如针芒刺在脊背上。
他能清晰感知到陈风的灵气波动比前日更暴戾——那是燃烧寿元后的回光返照，连带着周围六个杀手的气息都变得虚浮，像被抽干灯油的残烛。
"哥哥！"秦灵的金纹在腕间暴涨，半透明的蛊纹屏障"嗡"地展开，将两人笼罩其中。
她的指尖沁着薄汗，却依然稳当当地按在顾渊后背，"他们用了破隐符，小狐狸的警报晚了半息。"
小狐狸叼着他的裤脚拼命往右侧拽，喉咙里的低吼带着兴奋的颤音——这是灵宠感知到杀招前的征兆。
顾渊反手将秦灵护在身后，掌心抵着洞壁的蛊王图腾，系统面板的红光几乎要灼穿视网膜：【反杀计划启动，逆命阵需三息成型，秦灵蛊纹屏障可拖延两息，剩余一息......】
洞外传来石块碎裂的脆响。
陈风当先破阵而入，玄色劲装染着暗褐血渍，左眼蒙着的黑布渗出暗红，露出的半张脸青黑如鬼，连牙龈都泛着紫斑。
他腰间的青铜死士令晃得顾渊眯眼——幽冥门这次是下了血本，连不要命的死士都派来了。
"顾渊！"陈风的声音像生锈的刀刃刮过石面，"抢我千年朱果，毁我本命蛊，今日便是你的死期！"他身后六个杀手呈北斗状散开，指尖凝着泛绿的蚀骨蛊，蛊虫翅膀上的毒斑在洞中火光下泛着妖异的幽蓝。
顾渊盯着那些蛊虫，突然笑了。
他摸了摸袖口的反天道法则碎片，感受着身后秦灵逐渐平稳的呼吸——这小丫头在偷偷用蛊纹给他输送灵气，连系统面板的骚操作评分都开始飙升。
"陈兄，你可知我为什么总说'反派从不怕麻烦'？"他的指尖在虚空划出最后一道阵纹，洞顶的蛊王图腾突然坠下金雨，将扑来的蚀骨蛊烧得"滋滋"作响，"因为麻烦......都是送上门的机缘。"
话音未落，左边三个杀手的蚀骨蛊己破了蛊纹屏障的一角。
秦灵咬着下唇，腕间金纹如活物般窜出，在半空织成细网，将那三只蛊虫困在其中："哥哥，左边交给我！"她的声音带着少女特有的清冽，却稳得像压舱石。
顾渊反手摸出婴魂鬼玉，那东西吸收了秦灵的金纹后泛着妖异紫光，此刻在掌心烫得惊人。
他望着陈风因愤怒而扭曲的脸，突然想起系统今早的提示：【检测到秦灵血脉与天道法则存在冲突，蛊王现世或能撕裂法则网】——原来这小丫头的金纹，从一开始就是破局的钥匙。
"小心！"小狐狸猛地跳上顾渊肩头，爪子死死抠住他衣领。
陈风的杀招到了——他左手结出幽冥印，右手握着淬毒的短刃，整个人像支离弦的箭，连带起的风都泛着腐臭。
顾渊不躲不闪，逆命阵的蓝光在脚下轰然亮起。
这是他用三百反派值兑换的保命杀招，能将对手的攻击轨迹逆转为己用。
陈风的短刃刺来的瞬间，阵纹突然扭曲，那道带着剧毒的寒芒竟调转方向，"噗"地扎进陈风自己的左肩。
"你！"陈风瞪大眼睛，黑布下的左眼渗出更多血，"这是什么邪阵？"
"反派的阵。"顾渊扯了扯被小狐狸抓皱的衣领，笑得像偷到鱼的猫，"对了，忘了告诉你——你燃烧寿元的样子，像极了我上次在黑市看到的老龟，熬油点灯呢。"
陈风的脸涨得发紫，正要再扑，右边三个杀手的蚀骨蛊突然被小狐狸的狐火烧成了灰烬。
那团火是顾渊用系统奖励的"九曜离火诀"教的，专门克苗疆蛊毒。
小狐狸歪着脑袋冲他甩尾巴，喉咙里发出"呼噜呼噜"的得意声。
"哥哥，左边解决了！"秦灵的金纹突然暴涨三尺，将最后三只蚀骨蛊绞成齑粉。
她的额角渗着细汗，可眼睛亮得像淬了星子，"这些蛊虫好弱，比我在苗疆谷养的菜青虫还不禁烧。"
顾渊望着她发亮的眼睛，心里突然一软。
这丫头总说自己是"被天道遗弃的蛊师遗孤"，可她掌心的金纹，分明在和洞顶的蛊王图腾共鸣——那是比任何法则都古老的纹路，连系统面板都在疯狂标注：【检测到天道法则网出现裂痕，建议收集秦灵金纹样本】。
陈风的呼吸突然变得急促，他踉跄着后退两步，腰间的死士令"当啷"坠地。
燃烧寿元的反噬终于来了，他的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半张脸的青黑褪成死灰："顾...渊...你等着...幽冥门不会..."
"不会什么？"顾渊弯腰捡起死士令，指尖掠过上面的刻纹，"替你收尸？
放心，我会把这东西送到幽冥门主桌上——就说他派了七个废物，连个筑基中期的弃徒都杀不死。"
陈风的瞳孔骤然收缩，喉间发出嗬嗬的声响，终于栽倒在地。
其他杀手见首领己败，连滚带爬地往洞外逃去，连掉在地上的蚀骨蛊都顾不得捡。
洞外的法则网还在撕扯，可此刻顾渊耳中只有秦灵的喘息声。
他转身时，正撞进她亮晶晶的眼睛里。
小狐狸从他肩头跳下来，叼着陈风的死士令晃到秦灵脚边，尾巴摇成了毛球。
"哥哥，你刚才用的阵..."秦灵伸手碰了碰洞壁的蛊王图腾，金纹突然不受控地窜出，在图腾周围织成更复杂的纹路，"它...好像在回应我。"
顾渊盯着她眉心突然浮现的淡金纹路——和系统面板上标注的"天道法则同纹"一模一样。
他伸手替她擦掉额角的汗，指尖触到那纹路时，竟有细微的法则波动顺着指尖窜入识海。
系统面板的提示音炸响：【检测到秦灵血脉觉醒度+10%，建议立即进行"蛊王共鸣"实验，可获取伪神法则碎片×3】
"阿灵，"顾渊收回手，笑得像往常一样没正形，"今晚想吃什么？
我用陈风的储物袋里翻到了百年灵米，正好煮蛊王汤。"
秦灵歪头看他，金纹在腕间流转："哥哥又在打什么主意？"
"能有什么主意？"顾渊摸着下巴，目光却落在她眉心的淡金纹路上，"就是...想帮我的小蛊师，把这金纹...养得更壮实些。"
洞外的风突然灌进来，吹得蛊王图腾上的金纹一闪一闪，像极了某种古老的密码。
秦灵低头时，那抹淡金纹路又隐入皮肤下，只留下顾渊掌心残留的法则波动，在提醒他——他们离真相，又近了一步。
顾渊蹲在洞壁前，指尖在石面上划出三道浅痕。
他从储物袋里摸出七枚青铜阵旗，每枚旗面都刻着逆命阵的简化纹路——这是他昨夜用反派值兑换的"护元困灵阵"，专给筑基期修士稳固灵气用的。
"阿灵，过来。"他拍了拍阵眼位置，声音放得很轻，像怕惊碎了洞顶金纹的光，"把鞋脱了，脚踩在阵旗中间的星纹上。"
秦灵歪头看他，腕间金纹却己经自觉游向阵旗，在石面勾出若有若无的共鸣线。
她蹲下来时，发尾扫过顾渊手背，带着少女特有的暖香："哥哥又要搞什么名堂？
上次你说'用灵米熬汤补蛊'，结果往锅里扔了半袋蚀骨蛊的残骸。"
"那是药膳！"顾渊耳尖微烫，手忙脚乱地把最后一枚阵旗插在她脚边，"这次是正儿八经的护阵，系统说你血脉觉醒时灵气会乱窜，万一反噬......"他顿了顿，低头调整阵旗角度，声音闷了些，"我可不想再看你咳血。"
秦灵忽然伸手，指尖轻轻碰了碰他发顶的呆毛。
金纹顺着她的手腕爬上来，在两人交触的地方泛起淡金色涟漪："哥哥的耳朵红了。"
顾渊"唰"地首起腰，假装去摸洞壁的蛊王图腾："快闭眼！
再废话灵气跑光了我不管。"
秦灵抿着嘴笑，乖乖盘坐在阵中。
她的睫毛在眼下投出小扇子似的影子，金纹从腕间开始蔓延，顺着手臂爬上脖颈，最后在眉心凝成一点金芒——那是方才与图腾共鸣时浮现的纹路，此刻亮得像颗小太阳。
顾渊后退两步，掌心抵着洞壁的蛊王图腾。
系统面板在他识海疯狂闪烁：【护元困灵阵启动成功，当前灵气稳定度87%，检测到秦灵血脉活跃度+15%】。
他盯着阵中少女，喉结动了动——三天前她还因为控制不住蛊纹咳得整帕子都是血，现在金纹却像听话的小蛇，顺着她的呼吸起起落落。
秦灵的呼吸渐缓。
她的意识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托着，飘出了山洞，飘过高山，飘进一片被雾霭笼罩的山谷。
雾气散去时，眼前是座青铜宫殿，殿门刻着九头蛊虫缠绕的图腾，门楣上的古字她竟无师自通："蛊皇殿"。
殿内中央立着块一人高的石碑，表面的符文像活物般游动。
当她的指尖触到石碑时，记忆如潮水倒灌——苗疆谷的老祭司临终前塞给她的青铜铃铛，原来刻的是蛊皇殿的坐标；她从小能和蛊虫对话的"怪病"，是因为血脉里流淌着蛊王的传承；而天道法则网之所以总在她使用蛊术时出现裂痕，是因为蛊王一脉本就是天道最古老的"破界者"。
"孩子。"
苍老的声音在殿中响起。
秦灵转身，看见个白须老者倚着石碑，他的衣袍绣满和她金纹相同的图案，眉心也有一点金芒："我是末代蛊皇，你是第七十七代蛊王血脉。
天道囚禁了上古真神，用伪法则统治下界，你体内的蛊王之力，是能撕开法则网的利刃。"
"那...顾渊哥哥呢？"秦灵脱口而出，"他说我是被天道遗弃的遗孤，可他总说要护着我。"
老者笑了，眼角的皱纹里泛着星光："他是变数，你是钥匙。
当钥匙遇上变数，天道的牢笼，该碎了。"
"阿灵？阿灵？"
顾渊的声音像从很远的地方飘来。
秦灵猛地睁眼，发现自己还在山洞里，金纹不知何时己缩回腕间，掌心全是汗。
她抬头时，正撞进顾渊紧张的眼神——他的手指几乎要戳到她鼻尖，显然刚才在试她的鼻息。
"醒了？"顾渊松了口气，抬手要擦她额角的汗，又想起什么似的缩回手，揣进袖子里，"我还以为你......"
"哥哥。"秦灵抓住他的手腕，把他的手按在自己脸颊上，"我看见蛊皇殿了。
在雾隐谷最深处，石碑上刻着开启方法。"她的眼睛亮得惊人，"还有个白胡子老爷爷说，我是蛊王血脉，能撕开天道的法则网。"
顾渊的瞳孔微微收缩。
他想起系统今早的提示：【检测到天道法则网裂痕扩大至3cm2】，想起秦灵每次使用蛊术时，自己识海里那丝若有若无的法则波动——原来不是错觉，是她的血脉在主动撕扯天道的枷锁。
"所以呢？"他故意扯了扯嘴角，"现在要我背你去雾隐谷？
听说那地方有千年瘴气，还有会吃人的毒雾蝶。"
秦灵松开他的手，转身去收地上的阵旗。
金纹从她指尖窜出，自动把阵旗卷进储物袋："哥哥上次说'反派的字典里没有困难'，现在倒怕了？"她弯腰时，发间的银铃轻响，"再说了，你不是有小狐狸吗？
它的狐火能烧毒雾，你的逆命阵能破瘴气。"
小狐狸从角落的石堆里钻出来，嘴里叼着半块陈风遗留的灵玉。
它歪头看了看两人，把灵玉"啪"地扔在顾渊脚边，尾巴尖得意地晃了晃——这是它刚才偷偷翻杀手储物袋的"战利品"。
顾渊弯腰捡起灵玉，指腹擦过上面的刻纹。
那是块引路玉，里面隐约能看到雾气缭绕的山谷轮廓，和秦灵描述的雾隐谷分毫不差。
他抬头时，正看见秦灵把最后一件法器收进储物袋，发梢沾着洞顶滴下的水珠，却笑得像个拿到糖的孩子。
"走。"他突然伸手揉乱她的发，转身往洞外走，"先去黑市换点驱毒丹，再买十斤灵米——路上煮蛊王汤给你补。"
秦灵跟在他身后，金纹在腕间若隐若现。
洞外的风卷着山雾涌进来，把顾渊的衣摆吹得猎猎作响。
小狐狸蹦跳着跑在前面，突然对着东方的雾霭发出低鸣。
顾渊顺着它的视线望去，只见雾气最浓处，有一点青铜色的光闪过，像极了秦灵描述的蛊皇殿飞檐。
他摸了摸袖口的法则碎片，又看了看身后紧跟着的少女。
系统面板的提示音再次响起：【检测到关键线索"蛊皇殿"，建议立即前往，可触发隐藏任务"天道枷锁"】。
山风掠过，顾渊的嘴角勾起一抹笑。
这次，他没再用"反派任务"当借口——他只是突然很想看看，当蛊王的钥匙，遇上变数的他，能把这方天道，搅出怎样的风浪。
（密林深处，青铜飞檐在雾中若隐若现，一块刻着"蛊皇殿"的残碑半埋在苔藓里，碑身的符文正随着风，与秦灵腕间的金纹遥相共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