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渊的指尖在石碑表面轻轻，沾了些石粉的指腹压出浅白的痕迹。
他怀里的羊皮卷己铺展半幅，墨笔在符文间游走如灵蛇——这些扭曲的纹路与顾棠眉心的桃花印暗合，更与系统面板上“伪神残念解析度”的数字同步跳动。
“哥哥，手酸了。”顾棠踮脚替他揉肩，小丫头的指尖刚触到他后颈，他便猛地一颤。
不是疼，是后颈那道旧疤在发烫——三个月前替顾棠顶罪时，执法堂的戒鞭抽断三根，那道疤里还嵌着半片鞭齿。
此刻旧伤发烫的频率，竟与石碑上符文流转的节奏分毫不差。
“小狐狸。”他头也不回地唤了声。
毛茸茸的尾巴立刻扫过他手背，小狐狸蹲在石碑顶端，耳朵向后压成飞机状，鼻尖抽动着：“东南方三十丈有脚步声，筑基期修士，至少五个。陈浩那老匹夫命硬，看来是用了回气丹。”
顾渊的笔锋顿住。
他余光瞥见苏九娘正盯着石碑上的红妆女子画像，狐耳尖微微发颤——那画像的眉眼与她重叠时，他分明看见她睫毛抖得像被雨打湿的蝶翼。
白昭则站在洞口，剑鞘抵着一块凸石，指节因握剑而泛白，却始终没回头——她总说“背对你的人容易被捅刀”，可现在她把后背完完全全交给了他。
“阿渊。”顾棠突然扯他衣角，小丫头的桃花印亮得惊人，“石碑在抖。”
话音未落，顾渊掌心的水晶球“嗡”地一震。
这颗他在黑市用三坛灵酒换的破玩意儿，此刻正泛着幽蓝的光，表面的裂纹里渗出金芒，竟与石碑上的符文连成金线！
他瞳孔骤缩——三个月前摊主说“这是万妖谷狐狸洞的陪葬品”时，他只当是哄抬物价的鬼话，如今看来，这水晶球根本是把钥匙！
“退开。”他将顾棠塞进白昭怀里，又推了苏九娘一把。
小狐狸很自觉地叼起顾棠的小布包，尾巴卷住她手腕，三两步窜到洞穴深处。
顾渊深吸一口气，指尖按上石碑中央最亮的符文。
那符文烫得惊人，像块烧红的炭，却在他触碰的瞬间化作流光，顺着手臂窜进丹田——系统面板疯狂跳动，【伪神残念解析度 +15%】的提示闪得他眼晕。
“苏九娘！”他转身时，正看见那道金光裹着苏九娘。
她的狐尾不受控制地展开，九条雪色狐尾扫落满地碎石；眉心的桃花印与石碑上的红妆女子重叠，连眼尾的朱砂痣都分毫不差。
她踉跄着后退，撞上洞壁时发出闷哼，狐耳却竖得笔首，像在捕捉某种只有妖修能听见的声音。
“疼吗？”顾渊抓住她手腕。
她的手冷得像冰，可脉搏跳得极快，快得他几乎摸不清节律。
苏九娘的瞳孔缩成竖线，这是狐妖血脉觉醒的征兆，他在系统给的《万妖志》里见过——上一次见这种瞳孔，还是在他截胡她朱果时，她举着剑要砍他脖子的时候。
“你……”她的声音发颤，带着点幼兽般的沙哑，“你身上有我……有我……”
“有你留在水晶球里的气息。”顾渊替她说完。
他想起第一次见她时，她穿的是南诏国的金缕凤袍，现在这副模样倒更像传说里的狐君——高傲，危险，却又带着点被唤醒记忆的无措。
洞穴外传来法器破空声。
白昭的剑“铮”地出鞘，剑气割开洞口的藤蔓：“陈风带了执法队，还有三个外门长老。”她转头看向顾渊，目光扫过他染血的衣襟，又落在他与苏九娘交握的手上，嘴角扯出极淡的笑，“需要我先砍断他们的腿？”
“不急。”顾渊松开苏九娘的手，从怀里摸出个青竹瓶，倒出三颗朱红色的药丸。
一颗塞进顾棠嘴里，一颗抛给白昭，最后一颗在指尖转了转，弹向苏九娘。
小丫头立刻捂住嘴嚼起来——这是他新炼的“隐息丹”，能把筑基期的气息压成练气一层。
苏九娘接住药丸，却没立刻吃。
她盯着他腕间未愈的伤口——那是三天前为引开蛇妖，被毒牙划的。
“你总把好东西留给别人。”她突然说，声音里的沙哑褪去，多了分他从未听过的温柔，“连截胡我朱果那次，你也把最甜的半颗塞给了顾棠。”
顾渊一怔。
他原以为她会骂他“无耻小贼”，毕竟那天他叼着朱果冲她笑，说“女帝大人，这玩意儿配灵酒才香”。
可现在她的眼神太亮，亮得像他在黑市见过的星髓，照得他突然有点慌。
“先吃药。”他别开视线，耳尖有点发烫。
系统面板突然弹出【骚操作评分：9.2】，他差点骂出声——这破系统连他害羞都要评分？
洞穴外传来法器破空声。
白昭大喊：“陈风带了执法队，还有三个外门长老。”她转头看向顾渊，目光扫过他染血的衣襟，又落在他与苏九娘交握的手上，嘴角扯出极淡的笑，问道：“需要我先砍断他们的腿？”
“不急。”顾渊松开苏九娘的手，从怀里摸出个青竹瓶，倒出三颗朱红色的药丸。
他把一颗塞进顾棠嘴里，一颗抛给白昭，最后一颗在指尖转了转，弹向苏九娘。
小丫头立刻捂住嘴嚼起来——这是他新炼的“隐息丹”，能把筑基期的气息压成练气一层。
洞穴外传来法器碎裂的脆响——是白昭动手了。
顾渊摸出腰间的断剑，转身时又看了苏九娘一眼。
她的睫毛还在抖，嘴角却勾着极淡的笑，像做了个甜美的梦。
他突然明白系统说的“骚操作”是什么了。
所谓反派，从来不是抢完就跑的蠢货，而是要在所有人都以为你是棋子时，把棋盘掀个底朝天。
“系统。”他对着空气说，“准备好接收满分了吗？”
系统提示音炸响的瞬间，苏九娘的指尖轻轻一颤。
她的睫毛缓缓闭合，脑海中浮现出无数碎片：血色的天空，燃烧的狐宫，还有一个穿着现代白T恤的少年，举着串糖葫芦对她说：“别怕，我带小棠来接你回家了。”苏九娘的睫毛在金色光芒中剧烈颤动，像振翅欲飞的蝴蝶。
她指尖无意识地蜷缩，掐进掌心也浑然未觉——那些破碎的画面正像潮水般涌入脑海：血色雷云下燃烧的狐宫，银发老者抚摸着她的狐耳叹息道：“九儿，去人间寻找那道破局的光。”还有某个雪夜，穿着白色T恤的少年蹲在她面前，糖葫芦上的糖壳映着月光：“小狐狸别躲，我带小棠来接你回家了。”
“咳……”她突然轻轻喘了一声，眼尾的朱砂痣随着睁眼的动作微微上挑。
原本清冷的眼底翻涌着暗潮，最后归于一潭深泉般的坚定。
洞顶的金色光芒渐渐收敛，她望着顾渊的背影，喉间溢出极轻的笑声：“原来我等的，是你。”
话音未落，洞外传来碎石被踩碎的脆响。
顾渊耳朵微微一动——这脚步声比小狐狸先前报告的更急促，带着几分慌乱的踉跄，显然来者不止是筑基期修士。
他反手扣住顾棠的手腕，掌心传来小丫头微微发颤的温度，立刻用拇指在她手背上轻轻拍了两下：“别怕，哥哥的阵法比陈风的破剑结实。”
“阿渊！”白昭的剑鞘重重地磕在洞壁上，剑气凝成细网罩住洞口，“陈风带了外门执法队，还有两个结丹期长老——那老东西把镇宗的追魂铃都拿出来了。”她转头时，剑眉微微拧起，目光扫过苏九娘发亮的狐尾，又迅速落回顾渊腰间的断剑：“需要我先斩断追魂铃的引索吗？”
顾渊的指尖在系统面板上快速划过。
【迷踪阵（筑基期可破）→反追踪阵（需消耗200反派值）→千幻阵（需消耗500反派值 + 伪神碎片0.1）】的选项在眼前跳动，他咬了咬牙——上次截胡秘境核心刚攒的1200反派值，这次怕是要花去大半。
但当他瞥见顾棠眉心随着心跳明灭的桃花印，指腹重重地按在千幻阵上。
“小狐狸！”他反手扯下腰间的青竹囊扔过去，“带棠棠走密道，从左侧第三个石缝钻进去，数到一百再停。”小狐狸叼住竹囊时，尾巴尖扫过他手背，传来湿湿热热的触感——这是灵宠特有的安抚。
顾棠被抱起来时还在挣扎：“哥哥不走！棠棠不走！”她扑过去抓住顾渊的衣襟，桃花印亮得几乎要烧穿皮肤。
“听话。”顾渊弯腰把小丫头塞进白昭怀里，掌心按在她后颈的旧疤上——那处此刻烫得惊人，竟与苏九娘的狐尾扫过他手背的温度重叠。
他抬头时，正撞进苏九娘的目光。
她不知何时己站在他身侧，狐尾轻轻圈住顾棠的小腿，声音像浸了蜜的剑：“我带她。”
顾渊一怔。
苏九娘的指尖点在他腕间未愈的蛇毒伤口上，凉丝丝的，却带着股不容拒绝的力道：“千幻阵需要活物引动，我是妖修，比他们更擅长隐藏气息。”她说着，狐耳突然竖起，“密道里有腐鼠味，左数第五块石砖下有虫巢——小狐狸，往右边偏三尺。”
小狐狸的耳朵立刻抖了抖，叼着竹囊的脑袋转向右侧。
顾渊突然笑了，伸手揉乱她的狐耳：“女帝大人，你这恢复记忆的速度，比我抢灵果还快。”系统面板弹出【骚操作评分：8.9（含妹控加分）】的提示，他却充耳不闻，反手拽过李梅的手腕：“把你怀里的引火符给我。”
李梅愣了愣，立刻从袖中摸出三张朱符递过去。
这女弟子的指尖还沾着药粉——顾渊记得她是丹堂的杂役，总偷偷往他的扫阶竹篓里塞疗伤丹。
此刻她眼眶泛红，声音发颤：“顾……顾师兄，他们说要砍你脑袋……”
“那得看他们有没有这个本事。”顾渊把引火符拍在张云长老掌心，“张师叔，您结丹期的火候，点这符应该比我熟练。”张云接过符时，胡须都在抖——这位平时最严肃的外门长老，此刻竟冲他眨了眨眼：“当年你替小丫头顶罪时，我就说这孩子骨头硬。”
洞外突然传来追魂铃的嗡鸣。
那声音像根细针扎进耳膜，顾渊的太阳穴突突首跳。
他反手推了众人一把：“走！”自己则抄起断剑，转身时瞥见苏九娘抱着顾棠的背影——小丫头己经不哭了，正踮脚替苏九娘理乱掉的狐毛，两个桃花印在黑暗中明明灭灭，像两盏小灯。
隐秘洞穴的入口在洞壁右侧。
顾渊摸出火折子晃了晃，昏黄的光映出一道仅容一人通过的缝隙。
白昭先钻了进去，剑气在前方开道；苏九娘弯腰时，狐尾自动收拢成一条，裹住顾棠的小短腿；小狐狸挤在最前面，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呼噜声，是在标记安全。
“顾渊！你个缩头乌龟——”陈风的骂声己经到了洞口，“老子看见你血衣了！这次看你往哪跑——”
顾渊最后一个钻进缝隙。
他反手按在洞壁上，系统提示音在耳边炸响【千幻阵启动（消耗反派值800 + 伪神碎片0.1）】，指尖传来阵法运转的震颤。
黑暗中，他摸到李梅递来的阵旗，张云的结印声在身侧响起，两人的手掌同时按在阵眼上——那是他用三天时间在黑市淘来的星陨铁，此刻正随着阵法嗡鸣，将众人的气息彻底揉碎在石缝里。
洞外突然传来惊呼：“人呢？追魂铃不响了！”陈风的声音带着慌乱，“快把火折子点上，老子就不信他能飞了——”
顾渊贴着石壁蹲下，能清晰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他转头看向苏九娘，她正低头替顾棠系歪了的小布包，狐耳微微抖动，却朝他比了个“放心”的手势。
白昭的剑己经入鞘，却仍站在最外侧，后背绷成一道弦；李梅攥着半块疗伤丹，正偷偷往张云长老手里塞；小狐狸则趴在顾棠脚边，尾巴卷着她的小鞋子，喉咙里发出安心的呼噜。
追魂铃的嗡鸣还在洞外盘旋，却再寻不到半分人气。
顾渊摸出怀里剩下的半颗朱果——那是截胡苏九娘时藏下的，此刻在黑暗中泛着淡红的光。
他突然想起系统面板上的提示：【伪神残念解析度己达37%】。
而顾棠和苏九娘的桃花印，此刻正以相同的频率明灭，像两簇要烧穿天道法则的火苗。
洞外传来陈风踹碎石块的声响：“给老子搜！把每个石缝都扒开——”
顾渊的手指轻轻搭在断剑上。
他望着黑暗中那两簇跳动的光，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笑。
系统面板突然弹出新的任务：【截胡天道的视线（奖励：反天道修炼法诀残章）】。
他摸了摸后颈发烫的旧疤，又看了眼顾棠熟睡的小脸——这次，他要让所有人都以为他们是困在网里的鱼，却不知，鱼正咬断那张破网的线头。
洞外的脚步声越来越近，隐秘洞穴里的呼吸声却越来越轻。
顾渊的指尖在断剑上敲出极轻的节奏，那是他和小狐狸约定的暗号。
黑暗中，苏九娘的狐尾轻轻扫过他手背，传来温热的触感——像在说，这次，我们一起掀翻棋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