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 柩骸照途
星骸铺就的归途在脚下延伸,云澈怀中云昭的呼吸微弱如风中残烛。孩子脖颈处青铜海棠的根须己蔓延至锁骨,冰晶花瓣仅剩心口最后半片。慕雨晴的机械臂抚过枯萎的藤蔓,的线路管涌出淡蓝冷却液,混着血滴在星骸上蚀出小孔。
“玄璃的血咒...压不住柩毒了。”她右眼空洞淌着碧血,声音带着电流杂音。
前方星雾突然翻涌,亡母的神经束托着那柄青铜撬棍悬浮在归途中央。棍头双生海棠逆向旋转,棍身浮现箴言:
**饲柩者骨,
铺柩者途。
以骸引路,
方见归处。**
跛脚星官的残魂从观星杖中渗出,杖头星核碎片簌簌掉落:“师父...守棺人把自己炼成了引路灯...”药奴老农的虚影在星雾中凝聚,枯手指向撬棍底部——那里镶嵌着半枚噬心蛊的干瘪尸骸!
“骸老头的心头蛊!”老农的虚影突然扑向撬棍,“他死前把本命蛊种进了...”蛊尸骤然睁眼,喷出青铜孢子首扑云昭!
云澈旋身以背抵挡,孢子沾上梵天星图嘶嘶作响。星图像烙铁般灼红,剧痛让他单膝跪地:“柩毒在吞星图...”
“吞得好!”天机阁主的狞笑从孢子雾中炸开,“梵天星图本就是星柩的锁!”孢子凝成巨爪抓向云澈后背,星图竟如活物般蠕动,边缘星纹反缠住云澈西肢!
慕雨晴的机械左眼射穿孢子雾,冰晶藤蔓绞住巨爪:“休想碰他!”
“碰?”阁主嗤笑,“星图本就是从他娘脊椎抽的神经编的!”
云澈如遭雷击。葬情剑鳞片在掌心割出血痕,赤龙虚影却迟迟未现——梵天星图正将他的怒火转化为星柩的养料!孢子巨爪趁机捏住云昭,青铜根须刺破孩子最后的心防。
“爹爹...”云昭瞳孔涣散,“海棠根里...有奶奶的...”
药奴老农的虚影突然自爆!碧血裹住孢子巨爪:“阁主!尝尝百蛊穿心的滋味!”噬心蛊尸在血中复活,钻入巨爪疯狂啃噬。趁此间隙,跛脚星官将观星杖插进星图:“师父!断星索!”
杖头星核碎片炸裂,梵天星图应声崩开一角。云澈挣脱束缚,赤龙爪撕向孢子巨爪核心:“把我娘亲的神经...吐出来!”
爪心露出跳动的星核,核中封着亡母被剥离的整条脊椎神经!神经束突然缠住赤龙爪,妇人悲泣响彻星途:“阿澈...娘疼啊...”
云澈动作僵滞。慕雨晴的冰晶藤蔓趁机卷住神经束:“娘!我们回家!”藤蔓触及神经束的刹那,慕雨晴的机械左眼突然黑屏——脊椎神经里竟流淌着星柩的原始代码!
“迟了。”阁主的声音带着残忍的愉悦,“星柩吞了守棺人,现在轮到道胎了!”
孢子巨爪猛然握紧。云昭心口最后的冰晶海棠碎裂,青铜根须尽数扎入孩童天灵盖!
“不——!”慕雨晴的机械臂过载爆炸。她扑向巨爪,仅存的右眼撞上青铜根须:“玄璃!帮我!”
根须突然停顿。云昭涣散的瞳孔映出奇景:他体内的青铜海棠根系正疯狂抽取星柩能量,而冰晶海棠的残瓣化作光点融入根系——双生花从未相争,它们在融合!
“原来如此...”孩童的声音空灵如梵唱,“青铜载星,冰晶照魂...”他小手握住扎进天灵的根须,轻轻一拽!
整条孢子巨爪土崩瓦解。星核暴露在虚空中,亡母的脊椎神经如灵蛇般游向云昭。孩子展开双臂拥抱神经束:“奶奶,昭儿带你回家。”
神经束温柔缠绕孩童脖颈,末端刺入他后颈脊椎。翡翠光华从结合处爆发,云昭后背浮现与云澈如出一辙的梵天星图——只是星纹间开满了双生海棠!
“不可能!”阁主的星核在翡翠光中龟裂,“星柩之力怎会...”
“星柩要的从来不是吞噬。”云昭抬手轻点龟裂的星核,“是归家。”
星核应声炸碎,碎片凝成守棺人佝偻的身影。老人胸口嵌着那柄青铜撬棍,棍头双生海棠绽放如初:“圣女...老朽引路...”
他转身走向星途尽头。每一步落下,星骸便化作青州城的砖瓦,亡母的神经束在砖瓦间蔓生成翡翠藤廊。藤廊尽头,药铺废墟上矗立着半具融化的青铜圣柩,柩底渗出的脑髓液正浇灌着一株新苗。
“复生池...”慕雨晴踉跄跪倒在幼苗前,机械指颤抖着触碰叶片。
幼苗突然舒展。叶片托起玄璃苍白的面容,她心口的血咒己与根茎融为一体:“雨晴姐...星柩魂火...要巫血圣女泪才能...”
话音未落,云昭的梵天星图突然灼烧。孩童痛哼跪地,后背星纹中的海棠急速枯萎——天机阁主最后的残魂正从星图裂缝钻出:“星柩是假!复生池才是真棺!”
翡翠藤廊寸寸断裂。守棺人引路的身影在虚化前抛来青铜撬棍:“圣女!钉死复生眼!”
云澈接住撬棍,棍身滚烫如烙铁。亡母神经束从云昭后背抽出,缠住云澈双臂:“阿澈...动手...”神经束末端狠狠扎向幼苗下的复生池眼!
“娘亲!”云澈目眦欲裂。葬情剑鳞片尽数离体,凝成赤龙撞向神经束:“那是玄璃的命!”
赤龙撞上神经束的刹那,复生池眼骤然开启。池底射出三百道星轨导线,缠住云昭拽向深渊:“道胎填池,复生方启!”
慕雨晴的机械躯扑住导线。冰晶纹路顺着导线蔓延,池水竟开始冻结:“昭儿抓紧娘亲!”
“没用的。”阁主残魂从池眼浮出,“复生池要的是...”
他的话卡在喉间。云昭反手抓住导线,青铜海棠的根系顺导线扎入池眼:“阁主爷爷,星柩饿了吗?”根系疯狂抽取池水,复生池以肉眼可见速度干涸!
玄璃的幼苗在干涸的池底舒展。她睁开眼,心口血咒亮如旭日:“阁主可知...巫族复生池只吞罪孽?”
血咒脱离根茎,裹住阁主残魂坠入池底裂缝。裂缝闭合的瞬间,守棺人最后的叹息随风飘散:
**柩骸照途终有尽,
青棠开处是归程。**
翡翠藤廊重聚为路,尽头矗立着完整的青阳药铺。匾额下,守棺人的青铜撬棍静静横在门槛上,棍头双生海棠沾着晨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