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云压着山脊滚过,夜色像被烧穿了一角。林墨仰头时,喉结动了动,却发不出声音。
风从她脚下涌上来,卷起那层纱裙。沐清雪悬在半空,指尖缠着黑影——是弑神刃,正一寸寸割裂空气,留下一道细密的白痕。
“好久见。”她说。语尾拖得轻,像是故意不让人听清。
林雪儿脚跟一拧,丝带绷紧,打了个响。赤焰扫过林墨肩侧,在他面前张开扇形屏障。
南宫瑾的眼镜晃了一下,镜片里映出无数碎片,拼不成完整的倒影。
阿沅缩在林墨背后,指甲掐进他衣角:“哥……她身上有味道。”
林墨终于开口,嗓音干涩得像砂纸蹭骨头:“你……怎么出来的?”
她笑了,嘴角扬得有点怪,眼底没动:“我从来都没进去过。”
他瞳孔收窄。
不对。
上辈子他们并肩砍过十七个大妖,她的笑不是这样的。哪怕最狠的时候,她也不会把话削得这么薄。
“你说什么?”他声音沉下去。
她没答,抬手就是一刀。弑神刃织成蛛网,首指眉心。
空气突然变得重。
林墨一步踏前,左臂焦黑残破,却震得地面碎石跳起三寸:“你是不会对我的。”
刀锋颤了颤。
她脸色变了,眉心红点骤亮,金光顺着锁骨蔓延,像链子勒进皮肉。
“别过来!”她咬牙,声音撕裂。
他停住。
远处传来尖啸,刺耳得像指甲刮琉璃。
众人回头,山下腾起烈火,将夜色撕开血口。
林雪儿脸色一白:“是林清舞!”
林墨转身疾掠,雷劫余威下的岩石在他脚下炸裂。
沐清雪仍悬在原地,看着他背影,手指抚过锁骨上的“墨”字。那里只剩模糊轮廓,她低头喃喃:“时间不多了。”
身影渐淡,如雾消散。
---
林墨冲到山脚时,玄冥鼎己浮在空中,纹路幽深,吞吐寒气。
林清舞躺在地上,凤凰真火裹住全身,皮肤碳化,头发焦卷。她在抽搐,嘴里断断续续喊:“救……救我……哥。”
林墨蹲下,掌贴她额头,火灵暴躁得像要撕开皮囊。
“必须压制。”林雪儿急促,“不然她撑不过今晚。”
林墨盯着鼎,喉咙滚动两下,伸手一招。鼎身轰然升起,旋转让风都打着旋。
“你要用鼎?”南宫瑾皱眉,“她只是凡人。”
“撑不住也要撑。”林墨说,“要么成火灵体,要么死。”
鼎落下,罩住林清舞。她惨叫一声,戛然而止。
鼎内震动,火焰舔舐符文,古老咒语开始苏醒。
阿沅站在边上,望着翻腾火光,小声问:“哥……她会不会疼死?”
没人回答。
当然会疼。那种痛能烧穿魂魄。
但林墨没选。
鼎火逐渐转青白,泛着金芒。林清舞焦痕褪去,皮肤透出玉光,气息稳中有升。
“成了。”林雪儿低声说。
可就在最后一刻,鼎开强光。一道虚影冲出,素白纱裙,星光洒落。
沐清雪。
她漂浮在空中,脸无表情,眼神空洞,像只投影。
林墨起身,瞳孔缩紧:“你是谁?”
她没看他,望向远方。
“我在等一个人。”
“谁?”
她嘴唇微动:“你猜。”
话落即散,唯留低语回荡:
“凤栖梧桐,终有一焚。”
林墨怔住。
鼎轰然落地,门开。林清舞安卧其中,金光流转,己成火灵体。
但他胸口压得更沉。
他知道,那道残魂出现,绝非偶然。
它像一根线,引他往更深的漩涡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