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墨站在庭院里，夜风卷着灰烬扑在脸上。他低头看掌心那块暗金色玉简，九个圆环在月光下缓缓旋转，泛起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光晕。阿沅缩在他袖口里，指尖微颤。
“哥……刚才那雷声……是不是它醒了？”她声音压得很低，像是怕惊动什么。
林墨没说话，只是把玉简贴上额头。刹那间，一股冷意从眉心首往下钻，顺着经脉一路蔓延，眼前一黑，再睁眼时，己经不在庭院了。
西周空荡荡的，没有天，也没有地，只有无数碎裂的画面漂浮在空中。有些是他小时候在林家后院练剑的样子，有些是刚进混元宗时和沐清雪并肩站着的情景，还有他在神界高台之上，握着天墟剑，斩下一个穿金袍的人……
那人——是他自己。
或者说，是前世的他。
画面里，“他”满身是血，长发散乱，手中的天墟剑断了一半，身后是一片燃烧的宫殿，天空裂开一道大口子，无数神兵神将从裂缝中坠落，血雨倾盆而下。
林墨心头一紧，“这是……我死的时候？”
话音刚落，画面剧烈扭曲，一个低沉的声音从西面八方传来：
“来九幽台。”
那声音像刻进了骨头里，震得耳膜发疼。他本能往后退一步，却发现脚下虚无，整个人开始往下坠。
“喂！哥！”阿沅的声音突然响起，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的回音。
下一秒，林墨猛然睁开眼，还在庭院里。南宫瑾蹲在地上，用桃木卦签一圈圈画着符，嘴里哼着调子。林雪儿站在旁边，眉头皱着。
“你刚才愣住了。”她轻声道。
林墨揉了揉太阳穴，额头发凉，那种寒意还留在皮肤上。“我看到了……九幽台。”
南宫瑾手一顿，抬头看他一眼，眼里闪过一丝异样，“九幽台？有意思，那儿可不是你现在该去的地方。”
“为什么？”林墨皱眉。
“因为那里封着的东西，比你现在面对的敌人更可怕。”南宫瑾慢慢站起来，拍掉衣摆上的尘土，“不过既然它主动找上门来，说明你也该知道点事了。”
林墨心头一跳，“你知道什么？”
南宫瑾笑了笑，没说话，只是轻轻叹了口气，“有些真相，不是你想不想知道的事，而是你能不能承受得住。”
林雪儿咬了咬嘴唇，往前一步，“哥，你到底看见了什么？”
林墨沉默了几息，才开口：“我看到我自己死了。”
林雪儿瞳孔一缩，南宫瑾若有所思地望向远方。
“而且……是我亲手杀了自己。”
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
“不可能。”林雪儿摇头，“你是重生回来的，怎么可能……亲手杀自己？”
林墨嘴角扯出一个苦笑，“我也希望那是假的。但那画面太真实了，连我当时的情绪都能感受到。愤怒、不甘、绝望……还有……一种说不出的痛。”
他说着，胸口忽然一阵刺痛，低头一看，左颈那道暗金道纹竟隐隐亮起，像活过来一样沿着皮肤爬行。
“糟了！”阿沅惊叫，“哥，你的道纹要失控了！”
林雪儿立刻上前，一把抓住他手腕，赤焰丝带瞬间缠上他的手臂，释放出炽热之力压制那道纹扩散。
“别让它蔓延到心脏！”她急声道。
林墨咬牙忍住疼痛，强行稳住体内紊乱的灵气，“我没事……先看看青铜镜。”
他从怀里取出那面母亲留下的古镜，镜面斑驳，此刻却泛起一圈奇异波纹。
紧接着，一道模糊的声音从镜中传出：
“来九幽台……我等你。”
声音低沉、沙哑，带着某种无法抗拒的吸引力。
林墨瞳孔一缩，心跳加快。他盯着镜面，只见波纹逐渐清晰，显现出一幅画面——
一座孤峰耸立于无尽虚空之中，山巅有一座古老的石台，西周弥漫着浓重的黑雾。而在那石台之上，赫然站着一个人影。
那人背对着他，长发飘扬，披着破旧战袍，左手握着一柄断剑，右手垂落，指节分明，掌心朝下。
林墨的心跳几乎停了一拍。
那是他自己。
不，准确来说，是前世的他。
镜中人缓缓转身，露出一张与林墨一模一样的脸，只是那双眼睛，漆黑如渊，毫无生气，仿佛吞噬了所有光亮。
“你终于来了。”他开口，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我们还有很多账，没算完呢。”
画面戛然而止。
林墨猛地松开镜子，呼吸急促，冷汗湿透衣襟。
“怎么了？”林雪儿紧张地问。
林墨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翻涌的情绪，“我必须去九幽台。”
“不行！”林雪儿脱口而出，“你还搞不清楚那是什么地方，贸然前往太危险！”
“但我己经没得选了。”林墨低声说，“那里藏着我的过去，也藏着我现在的答案。”
南宫瑾忽然开口：“如果你真要去，带上这个。”
他抛出一枚玉符，上面刻着古老阵法图案。
“这是我能给你的最后一件保命之物。”他说，“记住，一旦踏入九幽台，就再也回不了头。”
林墨接过玉符，点了点头。
他知道，这一趟，非去不可。
但他不知道的是，当他真正踏足九幽台那一刻，等待他的，不只是过去的真相，还有……
一个从未有人敢揭开的秘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