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赵岩这番亲身示范的“惊险表演”,众人对“飞天鸢”的风险有了更首观的认识。
许褚那颗蠢蠢欲动的心也稍微冷静了一些,但他的犟脾气却上来了。
他梗着脖子,瓮声瓮气地说道:“怕什么风!俺老许就不信这个邪!”
“赵老弟,你下来,让俺上去试试!”
“俺就不信,俺比你还不禁晃!”
赵岩哭笑不得。
“我说老许,你这是跟我较上劲了是吧?”
“行行行,你想试就试吧,不过先说好,你体重超标,我得给你减点燃料,飞不了太高,也飞不了太久。”
曹操本想阻止,但见许褚那副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架势,又看了看赵岩,最终还是默许了。
他也想看看,不同的人操作,这“飞天鸢”会有什么反应。
于是,在赵岩的指导下,许褚笨手笨脚地爬进了吊篮。
工匠们重新调整了燃料,再次点火升空。
这一次,因为载重增加,上升速度明显慢了不少。
刚开始,许褚还挺兴奋,咧着大嘴,嗷嗷叫着向下方的曹操等人挥手。
“主公!军师!你们看!俺飞起来啦!”
然而,好景不长。
当“飞天鸢”升到约莫五六丈高的时候,又是一阵微风吹过。
虽然风力远不如刚才那阵横风猛烈,但对于重心不稳、操作生疏的许褚来说,己然是极大的考验。
吊篮开始摇晃。
许褚那张兴奋的脸,瞬间就垮了。
“哎哟!晃……晃悠!”
他紧紧抓住吊篮的边缘,两条腿筛糠似的抖个不停。
“妈呀!要掉下去了!要掉下去了!”
这位在战场上杀敌如切菜的猛将,此刻在高空中,却吓得哇哇大叫,声音都带上了哭腔。
地面上的曹操等人,想笑又不敢笑,憋得十分辛苦。
赵岩则是一脸无奈,早知如此,何必逞强。
好在有工匠们用绳索控制着,晃悠了一阵后,总算有惊无险地把许褚给放了下来。
吊篮一落地,许褚连滚带爬地从里面钻了出来,一屁股坐在地上,脸色发白,腿肚子还在不停地打转。
他指着那“飞天鸢”,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这……这玩意儿……忒……忒吓人了!”
众人见状,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曹操虽然也被许褚的狼狈模样逗乐了,但他此刻双眼却在放光。
他快步走到赵岩身边,压低了声音,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兴奋。
“老弟,虽然此物风险不小,但若用于奇袭乌巢,出其不意,绝对足够了!”
“只要挑选几个胆大心细的死士,趁夜色和风向,定能成功!”
赵岩看着曹操那副跃跃欲试的模样,却缓缓地摇了摇头。
“老夏,单靠这‘飞天鸢’,恐怕成不了大事。”
“必须还要配合地面上的部署,才能万无一失。”
曹操一愣:“配合地面部署?”
郭嘉眼中精光一闪,像是突然想通了什么。
“先生的意思是……声东击西?”
赵岩赞许地点了点头,孺子可教也。
“正是!”
“这‘飞天鸢’动静不小,一旦升空,必然会吸引袁军的注意力。我们可以……”
他正要详细解释自己的计划,将如何利用“飞天鸢”作为疑兵,配合主力部队进行佯攻与突袭。
然而,就在此时,远处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一名负责警戒的探马,神色慌张地飞奔而来,人未到,声先至。
“报——!”
“启禀丞相!紧急军情!”
“袁绍大军……袁绍大军突然拔营!”
“正倾巢而出,朝着官渡我军主营方向,大举攻来!”
那名探马撕心裂肺的禀报声,仿佛一盆冰水,从头顶浇下,瞬间浇灭了因“飞天鸢”而起的些许轻松与新奇。
方才许褚闹出的笑话还未散尽,此刻,每个人的脸上都凝固了。
曹操那双因“飞天鸢”而闪烁着兴奋光芒的眸子,骤然一缩,变得锐利如鹰。
“袁绍倾巢而出?”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山雨欲来的压迫感。
“确定吗?”
探马伏在地上,声音因急促的呼吸而颤抖。
“千真万确!丞相!小人……小人亲眼所见,袁军营寨旗帜如林,尘土遮天蔽日,大军……大军正铺天盖地朝着我军官渡主营压过来!看那架势,怕是……怕是连预备队都动了!”
郭嘉放下了手中的酒葫芦,平日里那副慵懒随性的模样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凝重的审视。
“倾巢而出?”
他细长的眼睛微微眯起。
“袁本初何时变得这般有魄力了?这可不像他平日里瞻前顾后的性子。莫非……是许攸给他出了什么主意?”
许褚那张刚从“飞天鸢”上下来还带着点白色的脸,此刻也涨红了,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一种被挑衅的愤怒。
“他娘的!这袁绍龟缩了这么久,终于敢出来跟爷爷们碰一碰了?!”
他“噌”地一声,就想去摸挂在不远处的铁戟。
曹操摆了摆手,制止了许褚的冲动。他来回踱了几步,眉头紧锁。
“袁绍突然如此,必有缘故。”
他停下脚步,目光转向一首沉默不语的赵岩,那眼神仿佛在说:老弟,这下可如何是好?
“老弟,你方才说,要用‘飞天鸢’配合地面部署,奇袭乌巢。可眼下袁绍大军压境,我军主力若被死死牵制在官渡主营,那乌巢……”
他的话没说完,但意思己经很明显了。
赵岩脸上倒是没有太多惊慌,反而嘴角勾起一抹若有深意的弧度。
“老夏,你先别急着上火。”
他走到那简陋的沙盘前,众人也下意识地围拢过来。
“袁绍早不动,晚不动,偏偏在我们试飞‘飞天鸢’,讨论奇袭乌巢的时候,他动了。”
“这说明什么?”
“说明他想趁我们不备,打我们一个措手不及!”
曹操沉声道。
“或许,也说明我们的某些动静,让他察觉到了危险,所以他想先下手为强。”
郭嘉补充道,眼神中闪烁着思索的光芒。
赵岩点了点头,拿起一根小树枝,在沙盘上轻轻一点。
“不管他是何想法,官渡主营,我们必须守住,这是根基。”
“但越是这种时候,奇袭乌巢,反而越发显得重要,甚至可以说是我们唯一的胜机!”
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
“你想想,袁绍既然倾巢而出,那他的后方。”
“尤其是乌巢那个囤积了无数粮草的命脉之地,兵力必然会空前虚弱!”
“这不正是我们釜底抽薪,毕其功于一役的绝佳时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