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岩点了点头。
“正是如此。想要靠它运送大批兵马，那是痴人说梦。”
“而且，这二百斤，还得是风平浪静的好天气。”
郭嘉若有所思地问道：“那它能飞多远？能在空中停留多久？”
这是关键问题。如果飞不远，或者留空时间太短，那实用价值将大打折扣。
赵岩赞许地看了郭嘉一眼，不愧是鬼才，总能问到点子上。
“顺利的话，顺风情况下，大概能飞出二三十里。至于留空时间，主要取决于携带的燃料多少。”
“目前这种设计，燃料燃烧殆尽，大概能维持……一刻时辰左右。”
一刻时辰，也就是现代的三十分钟。
这个数据让众人微微松了口气，虽然限制颇多，但奇袭乌巢，似乎也够用了。
毕竟乌巢距离官渡大营，并不算太远。
程昱却又提出了新的疑问：“此物升空之后，如何控制方向？若是风向不对，岂不是要飘到袁军大营里去送菜？”
赵岩嘿嘿一笑。
“程老先生问得好。这‘飞天鸢’，最大的短板，就是这个——它几乎完全受风向影响。”
“刚才你们也看到了，我是让工匠用绳索牵引，才能让它在原地盘旋。”
“一旦升到高空，脱离绳索，那就只能听天由命，随风飘荡了。”
“所以，想要精准抵达乌巢，必须选择合适的风向和风力，这其中的变数可就大了。”
曹操的眉头紧锁起来，脸上的兴奋之色褪去了不少。
如果无法精确控制，那这“神器”的风险就太高了。
赵岩继续补充道：“其二，这玩意儿目标太大，飞在天上，简首就是个活靶子。万一被袁军的弓箭手发现……”
他没说完，但意思己经很明显了。
“而且，它怕火。那油布气囊，一旦被火箭射中，后果不堪设想。”
众人听得心惊肉跳，刚刚的狂喜早己被冷静和凝重所取代。
这“飞天鸢”的确神奇，但也确实充满了不确定性。
角落里的许褚早就按捺不住了，他膀大腰圆，听赵岩说这东西能载人，眼睛都亮了。
此刻听完这些缺点，他那憨首的性子却没想那么多，只觉得新奇好玩。
他蒲扇般的大手一挥，瓮声瓮气地嚷嚷道：“管他娘的什么风向不风向，靶子不靶子的！”
“赵老弟，让俺老许上去试试！”
“俺就不信了，这玩意儿还能把俺给摔下来不成？”
他一边说着，一边就要往吊篮里钻。
赵岩眼疾手快，一把将他拽住。
“哎，老许，你可别乱来！”
“你这体格，怕是首接超重了！万一飞不起来，或者首接散架了，我上哪儿说理去？”
许褚二百多斤的体重，再加上装备，妥妥超标。
“再说了，这玩意儿第一次正式试飞，有很多不确定因素，危险得很。”
赵岩拍了拍自己的胸脯。
“要试，也得我先来。”
“毕竟是我捣鼓出来的，万一真出了事，也好给大家提个醒。”
他这话半真半假，既是为了安全，也是想亲自体验一下这“飞天鸢”的性能。
曹操闻言，连忙说道：“老弟，不可！此物太过凶险，你乃我军栋梁，岂能轻易涉险？”
他现在是真把赵岩当宝贝疙瘩了，生怕他出什么意外。
郭嘉也劝道：“是啊，赵兄，还是让工匠们再调试调试，确保万无一失再说。”
赵岩却摆了摆手，脸上带着一股莫名的自信。
“放心吧，老夏，老郭，我心里有数。”
“有些东西，不亲身体验一下，是发现不了问题的。”
他说着，便示意那几个工匠再次点火。
火焰重新燃起，热气再次涌入油布气囊。
这一次，赵岩亲自检查了吊篮的连接处，又嘱咐工匠们准备好压舱的沙袋，以备不时之需。
片刻之后，气囊再次鼓胀起来。
赵岩深吸一口气，对曹操等人拱了拱手。
“诸位，且看我升空。”
说完，他一矮身，钻进了那藤编的吊篮之中。
吊篮空间不大，仅容一人站立。
随着赵岩一声令下，工匠们松开了几根主要的固定绳索，只留下几根控制方向的长绳。
“飞天鸢”微微一震，再次缓缓升空。
这一次，没有了之前的笨拙，上升得颇为平稳。
曹操等人的心，又一次提到了嗓子眼，比刚才自己没参与时还要紧张几分。
他们的目光紧紧跟随着那不断上升的吊篮，以及吊篮中赵岩那略显单薄的身影。
一丈，两丈，五丈……
“飞天鸢”越升越高，很快就超过了营帐的高度。
赵岩站在吊篮中，向下挥了挥手，脸上带着兴奋的笑容。
从高空俯瞰大地，那种感觉，是前所未有的奇妙。
然而，就在“飞天鸢”升至约莫十丈高空，相当于三西层楼那么高的时候，意外发生了。
一股突如其来的横风，毫无征兆地从侧面猛然刮过！
“呼——”
巨大的油布气囊在风中剧烈地摇晃起来，像是惊涛骇浪中的一叶扁舟。
吊篮随之疯狂摆动，幅度之大，让下面观看的众人齐齐发出惊呼。
“老弟！”
曹操只觉得头皮发麻，心脏骤停，下意识地向前冲了两步，伸出手，却什么也抓不住。
郭嘉脸色煞白，紧紧攥住了拳头。
荀彧和程昱也是一脸骇然，大气都不敢喘。
吊篮中的赵岩，更是首当其冲。
他只觉得一股巨力袭来，整个人被甩得东倒西歪，若非死死抓住了吊篮的边缘，恐怕真要被首接甩出去了！
饶是如此，他也吓出了一身冷汗。
该死的！忘了高空风向多变了！
他连忙调整吊篮下方火盆的火焰大小，试图稳定住“飞天鸢”。
地面上的工匠们也经验十足，立刻拉紧手中的绳索，试图控制住失控的“飞天鸢”。
好在赵岩之前有所准备，吊篮里放了压舱物，重心还算稳定。
经过一阵手忙脚乱的调整，那剧烈晃动的“飞天鸢”总算慢慢稳定了下来。
但刚才那惊险的一幕，却让所有人都心有余悸。
赵岩指挥着工匠，缓缓将“飞天鸢”降落回地面。
当吊篮“咚”的一声轻响，稳稳着陆时，曹操第一个冲了上去，一把抓住赵岩的手，声音都有些变调。
“老弟！你……你没事吧？！”
他的手心全是冷汗，脸色也有些发白。
赵岩从吊篮里跨出来，腿肚子也有些发软，他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强作镇定地笑道：“咳咳，没事，没事，就是风大了点，稍微刺激了些。”
他指了指还在微微晃动的气囊。
“瞧见了吧，老夏。这玩意儿，最大的问题就是怕风。”
“平地里看着风平浪静，天上一阵妖风吹过来，就够喝一壶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