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几点疏星点缀着深邃的天幕。
曹操换下那一身象征着权力的锦绣朝服，穿上了一套半旧不新的青色布衣.
袍角甚至还带着些许不甚明显的油渍，看上去就像个寻常的营中管事。
他亲自抱着两坛子酒，坛口用泥封得严严实实，脚步却不像平日那般沉稳，反倒透着几分急切与期待。
帅帐内的算计与深沉，此刻被他巧妙地掩藏起来。
伙房的方向，隐隐有火光跳动，还有些许饭菜的香气随风飘来。
“老夏，你这大半夜的，不睡觉，抱俩酒坛子过来，几个意思啊？”
赵岩正蹲在灶台边，手里拿着根烧火棍，有一搭没一搭地拨弄着灶膛里将熄的柴火，似乎在琢磨着什么夜宵。
听到脚步声，他头也没抬，声音带着几分刚睡醒的慵懒。
曹操，或者说此刻的“夏侯功曹”，嘿嘿一笑，将酒坛子往赵岩面前的矮几上一放，发出“砰”的一声闷响。
“赵老弟，大喜事啊！”
他刻意压低了声音，却难掩语气中的兴奋。
“今夜，咱们不醉不归！”
赵岩终于抬起头，睡眼惺忪地打量了“夏侯功曹”一眼，目光在那两坛酒上溜了溜。
“喜事？”
他伸了个懒腰，骨头节发出一阵轻微的噼啪声。
“哦，是不是咱们那盐场的买卖，分红下来了？”
赵岩眼睛微微一亮。
对他而言，什么天下大势，什么尔虞我诈，都不如白花花的银子来得实在。
上次这位老夏神神秘秘地说要合伙做个大买卖，还真给他弄来了不少精盐的配方。
这都过去些日子了，也该见着回头钱了。
曹操闻言，脸上的笑容更盛，带着一丝得意。
“知我者，赵老弟也！”
他一拍大腿。
“不过，可不止是分红那么简单。”
他故作神秘地凑近了些。
“老弟，你猜猜，咱们那盐场，这头十天，赚了多少？”
赵岩挑了挑眉，掰着指头开始算。
“嗯……盐这玩意儿，利润大。”
“咱们那盐，品质又好。”
“头十天，怎么着也得有个……一百两黄金？”
他试探着报了个数字，心里觉得这己经很多了。
毕竟是刚开始嘛。
曹操伸出两根手指头，在赵岩面前晃了晃。
“两千两！”
“黄金！”
他一字一顿，语气中充满了震撼力。
“噗——咳咳咳！”
赵岩刚端起旁边一碗温水想润润喉，闻言一口水首接喷了出来，呛得他连连咳嗽。
“多……多少？”
他瞪大了眼睛，满脸的不敢置信。
“两千两黄金？老夏，你没跟我开玩笑吧？这才十天啊！”
那可是黄金！不是铜板！
在这个时代，两千两黄金是什么概念？
足够养活一支数千人的军队好几个月了！
曹操看着赵岩那副财迷心窍的震惊模样，心中暗笑，却也有些感慨。
这小子，对金钱的敏感，远超常人啊。
“千真万确！”
曹操拍着胸脯保证。
“这还是刚开始，名声还没彻底打出去。等过些时日，那数目，啧啧……”
赵岩的呼吸都有些急促了。
他使劲地吞了口唾沫，眼睛里闪烁着异样的光芒。
两千两黄金……十天……
那一个月就是六千两……
一年……
赵岩感觉自己的心跳在加速，脑子里有个小算盘在噼里啪啦地响。
“老夏，我觉得……”
赵岩深吸一口气，表情忽然变得无比郑重。
“我们得定个小目标。”
曹操饶有兴致地看着他：“哦？什么小目标？”
“先赚他一个亿！”
赵岩猛地一拍大腿，豪气干云地说道。
曹操：“……”
一个亿？
那是什么单位？
虽然听不懂，但感觉很厉害的样子。
曹操嘴角抽了抽，决定暂时忽略这个他无法理解的“小目标”。
“咳，赵老弟果然有雄心壮志。”
他干笑一声，揭开一个酒坛的泥封，一股浓郁的酒香瞬间弥漫开来。
“来来来，先喝酒，喝酒。”
“这可是我珍藏的好酒，今天必须得好好庆祝一下。”
赵岩的注意力很快被酒香吸引了过去。
“哟，这酒闻着不错啊，比上次你拿来的还好。”
他凑过去闻了闻，点了点头。
“那是自然。”
曹操得意地说道。
赵岩也不客气，从旁边摸出两个粗瓷大碗，给曹操倒了一碗，又给自己倒了一碗。
“老夏，你这功曹当得可以啊，又是盐场又是好酒的，小日子过得滋润。”
赵岩端起碗，美滋滋地抿了一口。
曹操哈哈一笑：“托赵老弟的福，托赵老弟的福。”
两人你一碗我一碗，几杯酒下肚，话匣子也渐渐打开了。
伙房里简陋，但此刻却因为这酒肉香气，多了几分热闹与温馨。
赵岩见气氛差不多了，从灶台下摸索出一口半新不旧的铜锅，架在了一个小泥炉上，底下点燃了些木炭。
他又从旁边的食材架子上取下一些切好的羊肉片，几样新鲜的蔬菜，还有一碟红彤彤的辣酱。
“老夏，光喝酒没意思，我给你弄个新鲜吃食。”
赵岩麻利地将一些骨头汤倒入铜锅中，又加了些姜片、葱段。
很快，锅里的汤就咕嘟咕嘟地翻滚起来，热气腾腾。
“这是何物？”
曹操好奇地看着赵岩的操作。
这吃法，他从未见过。
“这叫火锅，也叫涮锅。”
赵岩拿起一片薄薄的羊肉，在滚沸的汤中来回涮了几下，待肉色一变，便蘸了点辣酱，送入口中。
“嗯，美味！”
他满足地眯起了眼睛。
“来，老夏，你也试试。”
赵岩示意曹操。
曹操学着赵岩的样子，夹起一片羊肉，小心翼翼地在汤里涮着。
羊肉的鲜香混合着汤底的醇厚，再加上那一点点辣酱的刺激，瞬间征服了他的味蕾。
“唔……好！此物甚好！”
曹操眼睛一亮，风卷残云般地吃了起来。
什么仪态，什么深沉，在美食面前，暂时都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羊肉鲜嫩，蔬菜爽口，热辣的汤汁驱散了夜的寒意，让整个身体都暖洋洋的。
曹操吃得额头微微冒汗，大呼过瘾。
“赵老弟，你这脑子里，怎么总有这么多新奇玩意儿？”
曹操一边吃，一边含糊不清地问道。
这火锅，简单方便，却又滋味无穷，若是能在军中推广……
他脑中不自觉地又开始盘算起来。
赵岩嘿嘿一笑：“厨子嘛，不就得琢磨吃的。”
“再说了，人生在世，吃喝二字，总得讲究点不是？”
两人推杯换盏，铜锅里的汤越熬越浓，气氛也越来越热烈。
曹操喝得面色微醺，眼神也有些迷离。
他放下酒碗，重重地喘了口气，脸上带着几分压抑不住的兴奋。
“赵老弟，除了盐场大赚，今日还有一件天大的喜事！”
曹操凑近了些，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说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