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粒在陈玄掌心凝结成冰，又迅速融化。那道血色符纹像是从沉睡中惊醒的蛇，沿着筋脉游走全身。冷得发烫，痛得麻木。
他猛地抽回手，五指攥紧，冰渣顺着指缝簌簌而落。远处传来低沉轰鸣，像山在喘息。
“她死在这儿。”枯哑的声音还在耳后响着，仿佛从未真正离去。
陈玄仰头望着夜空，雪落在睫毛上，没化。他的呼吸比风还冷。
第二天清晨，练武场中央人影攒动，弟子们围作一圈，演练新授的冰刃术。寒光闪烁，笑声西起。角落里，陈玄盘腿坐下，闭眼。
掌心隐隐跳动，像有东西在里面挣扎。他试着引导灵气运转，却总觉不对劲——像是逆水行舟，方向对了，可水不听使唤。
脚步声逼近，带着笑：“又在这装模作样？”
是李昊。身后几个人，眼神里都是轻慢。
陈玄眼皮都没抬，只低声说：“吵。”
话音未落，头顶空气一震，几片积雪腾空而起，被无形气流削碎。
李昊脸色微变，随即冷笑：“就这点本事也敢嘴硬？你连基础都掌握不了吧？”
陈玄睁开眼，目光如刀锋刮过冰面。
“你不懂的东西，不代表别人也不懂。”
李昊脸色一沉，正要开口，钟声骤然炸响。
“全体弟子，即刻前往藏书阁听训！”
人群散去，陈玄坐着不动，首到最后一道背影消失，才缓缓起身，拍掉衣上残雪。
藏书阁内檀香沉沉，苍松真人背对着众人，声音如落叶砸在青砖上。
“修行之路，步步艰险。意志不坚者，终将湮灭。”
他说这话时，目光扫过陈玄。
陈玄喉结滚动了一下，低头站着，手指不自觉地捏住袖口。
其他人陆续离开，他仍站在原地。
“师父……”他开口，声音低哑，“我想看看那些禁书。”
苍松真人没回头，嘴角微微扬起：“你想看的，未必看得懂。”
“但我愿意试。”
老人沉默良久，终于点头：“东侧第三排，有本《九极天书》。你能翻一页，便是有缘。”
陈玄走进藏书阁深处，空气中浮尘微颤。他在第三排前停下，指尖触到泛黄封皮的一瞬，一股寒意顺着骨髓往上爬。
轻轻翻开第一页。
字迹模糊，似雾中人影，忽远忽近。他屏住呼吸，盯着那些文字。忽然，它们开始流动，在纸上扭动重组，如同活物。
“这是什么？”他皱眉，掌心符纹一闪，那些字竟清晰起来。
“原来如此！”他心跳加快，“这不是普通功法……而是血脉传承！”
继续翻页，越看越惊。《九极天书》所载之法，完全颠覆他对修真的认知。它不是循序渐进，而是强行冲关，以最极端方式跃升修为。
代价是——经脉寸断，甚至爆体而亡。
他盯着最后几句注解：
“唯有血契之人，方可承此大法。”
低头看着掌心的符纹，胸口一阵闷胀。母亲临终前的画面在他脑海中闪过，那一抹血光，至今未曾淡去。
当晚，他独自踏入雪山深处，在一处隐秘山洞中开始尝试修炼。
每一次引气入体，都像是有人用针扎穿五脏六腑。他咬牙撑住，一次又一次，首到第七个夜晚，终于找到窍门。
晨曦穿透洞口，陈玄猛然睁眼，瞳孔深处掠过一道金芒。体内灵气奔涌，经脉宛如新生，整个人的气息变了。
他站起身，抬手一握，空气微微震颤。
“突破了。”
他望着自己的手掌，嘴角扯出一个弧度。
刚准备转身离开，脚下一沉，地面塌陷。
他身形一闪，稳住重心，定睛一看，竟是条通往地底的密道。
尽头隐约可见石门，上面刻着熟悉的符文——与他掌心如出一辙。
“又是……机缘？”
他毫不犹豫迈步走入黑暗。
石门在他身后无声合拢。洞外，风雪依旧呼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