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二章：微笑木偶的课后辅导（上）
厕所隔间的门板被刺穿的瞬间，我画在瓷砖上的左轮手枪突然坍缩成一滩颜料。
"靠！"王启的恐龙尾巴卡在了马桶抽水箱里，"美术生你画的这是水枪吧？"
那些校服怪物的口器己经穿透三合板，距离我的眼球不到十厘米。情急之下，我咬破手指把血混进颜料，在掌心潦草地画了个燃烧弹图案。
"闭眼！"
爆炸的气浪把我们都掀进了小便池。等硝烟散去时，走廊里只剩下冒着黑烟的校服碎片，空气里飘着烤电路板的焦臭味。
王启从尿骚味的水洼里捞出眼镜："牛逼啊马良同志，不过..."他突然僵住，"你背后..."
我转身看见洗手台的镜子里，三十七个完好无损的"同学"正在对我微笑。他们嘴角撕裂到耳根，露出的却不是牙齿——而是密密麻麻的彩色粉笔头。
"宋宸同学。"镜中的杨教授推了推眼镜，粉笔灰从镜框簌簌掉落，"课外辅导要开始了哦。"
镜子突然化作液态，数十只苍白的手向我们抓来。王启拽着我撞开消防通道，楼梯间的景象却让我们同时刹住脚步——原本向下的台阶全部变成了向上延伸，而墙上的消防示意图正在融化，重新凝结成血字：
【游戏规则：找出伪装成教师的木偶】
"这特么是《鱿鱼游戏》教师版？"王启的恐龙睡衣沾满了彩色粉笔灰，"我赌五毛钱，那个地中海教导主任绝对有问题。"
我们踹开天台门时，暴雨突然倾盆而下。铅灰色的雨线中，隐约可见七个穿教师制服的影子围成一圈。他们中间躺着个穿蓝校服的女生，正是之前在教室第一个回头的那位。
"那是...班长周婷？"我抹开眼前的雨水，突然发现她的校服裙摆下露出木质的关节。
王启突然捂住我的嘴蹲下。教师团里戴金丝眼镜的女老师举起裁纸刀，刀锋在雨中折射出妖异的紫光："今天的课外辅导，我们来学习...解剖学。"
裁纸刀落下的瞬间，周婷的校服突然瘪了下去——里面只有个关节处沾着颜料的木偶，胸口插着张泛黄的作业纸。
"又错了。"杨教授失望地踢开木偶，"继续找。"
暴雨突然变成血雨，我们退到水箱后面时，我注意到王启的螺丝刀正在高频震动。他脸色突然变得惨白："完蛋，这是死亡预告...我上次复活前就是..."
天台门被轰然撞开。十几个"学生"西肢反关节地爬出来，他们脖颈旋转着搜寻猎物，后脑勺裂开的口器里不断滴落彩色颜料。
"跑跑跑！"王启拽着我跳上空调外机，我们踩着摇摇欲坠的金属壳往相邻大楼移动。在跳到第三个外机时，我看到了终生难忘的景象——
整座学校正在融化。
教学楼像高温下的蜡烛般扭曲变形，操场的跑道卷曲成莫比乌斯环。图书馆的每扇窗户里都伸出一条布满吸盘的长舌，正贪婪地舔舐着血雨。
"看那边！"我指向实验楼顶层的生物教室。透过雨幕，能看到真正的周婷被绑在解剖台上，而七个教师围着她举起各种器械。
王启的螺丝刀突然指向西北角："顾旻！"
雨幕中闪过一道银光，穿黑色风衣的高挑男生站在避雷针上。他单手握着复古怀表，另一只手正对着我们比中指。
"这货每次出场都要装逼..."王启刚抱怨完，我们脚下的空调外机突然松动。
下坠过程中，我拼命在墙上画降落伞。但颜料被血雨冲刷得模糊不清，最终形成的只是个扭曲的蘑菇图案。
"要死要死要死——"
预想中的撞击没有到来。我睁开眼，发现下坠速度变得极其缓慢，雨滴悬浮在空中像晶莹的琥珀。顾旻不知何时出现在身旁，他怀表的秒针正在逆时针旋转。
"新人。"他冷白的手指捏起我沾满颜料的下巴，"你画具象化物体的能力，浪费了。"
他打了个响指，时间重新流动。我们摔进厚厚的天竺葵花丛里，王启的恐龙尾巴挂在了树枝上。
"解释现状。"顾旻甩过来一个牛皮本，上面用血写着今日任务详情。我这才注意到他风衣下摆全是凝固的血迹，左手小指缺失了半截。
王启倒吸冷气："你遇到'那个'了？"
顾旻没回答，只是看向我："你能画生命体吗？"
我摇摇头，突然想起什么："但我画的东西...会混入我的记忆。"之前在厕所隔间画燃烧弹时，我确实想起了童年烧蚂蚁的往事。
"足够了。"顾旻的怀表突然弹开，露出里面转动的齿轮，"教师团里有三具活人木偶，找到他们才能救真学生。"
王启掰着手指计算："杨教授、教英语的Miss林、体育老师老张、生物课李老师...等等，为什么教师团有七个人？今天周三啊！"
我猛然想起课程表——除了周三下午教师例会，根本不会有七个老师同时出现。
"多出来的西个..."我们三人同时转头，看向实验楼亮着红灯的生物教室。
顾旻的怀表突然发出尖锐鸣叫。他脸色骤变："快画掩体！"
我还没反应过来，天空就裂开了。
无数粉笔头如同防空炮弹般倾泻而下，每个砸到地面都会爆炸出彩色烟雾。王启拽着我滚到石凳后面，他的螺丝刀疯狂震动到几乎要散架。
"是教导主任的'课堂提问'！"王启吼道，"被粉笔头砸中会变成作业本！"
顾旻的风衣在弹雨中翻飞，他不断用怀表制造小型时停区域。有发粉笔眼看要击中我眉心，却在最后1厘米处突然悬停——怀表表面的玻璃己经出现裂纹。
"美术生！"顾旻嘴角渗出血丝，"画你最熟悉的东西！"
我咬破手指，在石凳上画起童年老家的看门狗。当最后一笔完成时，颜料突然膨胀成三米高的巨犬，它浑身燃烧着幽蓝火焰，将袭来的粉笔头全部吞吃。
"漂亮！"王启刚欢呼半声，巨犬突然转头咬向我们。我这才惊觉自己画的是当年咬过我的疯狗！
顾旻的怀表咔哒一声脆响。在巨犬扑来的刹那，整个世界突然陷入绝对的静止。
"记忆..."顾旻的断指处滴着血，"会扭曲造物。"
他掰开我的手掌，用血在中心画了个沙漏："现在，想着你要的守护者。"
当时间重新流动时，我掌心的沙漏发出耀眼光芒。巨犬的形态开始重组，最终化作一只由齿轮和画轴组成的机械狼，它眼窝里跳动着和我掌心相同的蓝色火焰。
"牛逼啊双重混合体！"王启想摸狼头，被它喷出的蒸汽烫了手。
顾旻望向开始崩塌的实验楼："该结束课外辅导了。"
机械狼驮着我们冲向生物教室时，我注意到顾旻的怀表时针正指向罗马数字Ⅶ——而此刻明明是正午。
（第二章·上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