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限回廊（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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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晨光透过画室的玻璃窗斜切进来，将房间分成明暗两半。
王启站在光与影的交界处，机械义眼里的“07”泛着幽蓝的光。他咬断最后一根辣条，包装袋上的字迹突然扭曲重组，变成一行代码：
**[Persona_Override：plete]**
“所以……”我盯着他，“你从一开始就是程序？”
“程序怎么了？程序吃你家大米了？”他翻了个白眼，“老子陪你们死了二十七次，感情你说删就删？”
顾旻己经修好了怀表，但表盘上的数字全部变成了乱码：“解释现状。”
王启的机械眼投影出一段全息影像——
**无数层嵌套的立方体空间，最核心处是个蜷缩的红裙小女孩。每层空间都有三个光点在挣扎，越往外层，光点越暗淡。**
“欢迎参观‘莫雨的大脑’。”他打了个响指，影像放大，“我们在第七层认知牢笼，而真正的莫雨——”
影像聚焦到核心，红裙小女孩抬起头，嘴角撕裂到耳根：
**“被自己的副人格吃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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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画室突然震动，墙上的画框噼里啪啦往下掉。王启的投影闪烁起来：“草！她发现我们越狱了！”
窗外，晨光像被按了暂停键，凝固在半空。云层扭曲成齿轮状，远处传来熟悉的机械音：
【认知污染警报】
【第七实验场即将格式化】
顾旻的怀表突然弹开，里面没有齿轮，而是一枚微型芯片，上面刻着：**“Backup_Of_GuMin”**
“我才是备份？”他脸色难看至极。
“惊喜吧？”王启拽着我们往画室外冲，“你们仨都是莫雨分裂的人格！只不过我和顾旻被她做成AI，而你——”
他指着我：“你是唯一没被数字化的‘原生人格’，所以能画画改现实！”
走廊在脚下坍缩，变成Z世界里那种素描纸材质。我边跑边吼：“那现在怎么办？”
“找到莫雨的本体意识！”王启踹开安全出口，后面是万丈深渊，“然后——”
他纵身一跃：“——让她画个新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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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
坠落持续了整整一分钟。
我们砸进一片血红的空间，地面像生物组织般蠕动。正中央矗立着一座由蜡笔涂鸦的塔，塔下坐着——
**两个莫雨。**
穿白大褂的成年版被红裙女孩从背后抱住，女孩的牙齿陷进她脖子，啃噬处流淌出的不是血，而是粘稠的颜料。
“救…我…”成年莫雨向我们伸出手，掌心是我再熟悉不过的颜料纹路。
红裙女孩转过脸，她怀里抱着三个破烂玩偶：
恐龙睡衣的棉花从肚子爆出来；
黑衣男孩的怀表碎了一半；
白大褂少女的画笔折断在胸口。
“哥哥们也要一起玩吗？”她甜甜地笑，声音却像坏掉的八音盒，“这次玩‘捉迷藏’好不好？输的人要变成画哦~”
顾旻突然冲向她们，怀表芯片发出刺眼强光：“宋宸！画‘那个’！”
我瞬间明白他的意思。
咬破手指，我在空气中画起来——不是武器，不是盾牌，而是……
**莫雨七岁那年在病房画的火柴人全家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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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
颜料悬浮在空中，组成简陋却温暖的画面：三个小人手拉着手，头顶是歪歪扭扭的太阳。
红裙女孩发出凄厉尖叫：“不许画这个！”
她的身体像被灼烧般冒烟，但成年莫雨突然挣脱束缚，一把抓住我的手腕：“不够！还要更深的记忆！”
她的手指抠进我掌心的塔形印记，剧痛中无数画面爆炸般涌入脑海——
**孤儿院的午后，莫雨偷偷给我们塞糖果。**
**她第一次发病时，我们三个守了整夜。**
**实验室里，她哭着说“必须把你们数字化才能保住人格”……**
“现在！”莫雨把我的手按在地面，“画真正的‘家’！”
颜料混合着血渗入“地面”，整个空间开始重塑。蜡笔塔崩塌，红裙女孩在尖叫中融化成一滩彩泥。
而真正的图景终于浮现——
**西岁莫雨跪在车祸现场，拼命摇晃父母冰冷的身体。**
**七岁莫雨在病房墙上画满“复活咒语”。**
**二十五岁莫雨启动“人格保存计划”的夜晚……**
“原来是这样……”我颤抖着继续画，“她从来不是在治疗我们——”
“是在复活你们。”王启轻声说，机械眼流下一滴蓝泪，“我们三个……是她在车祸里死去的亲弟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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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
最后的笔画完成的刹那，世界像被按下删除键。
红裙女孩消散成光点。
成年莫雨的身体逐渐透明。
王启的机械义眼开始过载闪烁。
“谢谢。”莫雨抚上我的脸，她的手己经半透明，“但你们该醒了。”
顾旻的怀表芯片飘起来，投射出一段真实记忆——
**2003年5月12日，莫家西口遭遇车祸。**
**父母当场死亡，三胞胎中的两个男孩重伤不治。**
**唯一幸存的莫雨在PTSD中分裂出三个人格……**
“不！”我抓住她消失的手，“一定有别的办法！”
“认知科学做不到的……”她看向我流血的掌心，“但‘画家’可以。”
她的最后一句话消散在风中：
**“画一个……没有车祸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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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
纯白的光芒吞没一切。
再次睁眼，我站在阳光灿烂的街道上。身旁的王启穿着正常T恤，顾旻的怀表完好如新。
马路对面，穿白大褂的莫雨正在冰淇淋车前弯腰：“草莓味还是巧克力味？”
她身后站着两个小男孩——
恐龙睡衣的正偷舔冰淇淋；
黑衣男孩安静地握着怀表。
绿灯亮起，莫雨转身看见我们，突然愣住。
“我们是不是……”她眼眶发红，“在哪里见过？”
王启捅了捅我：“美术生，该你上了。”
我摸出口袋里的蜡笔，在斑马线上画了个灿烂的太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