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突袭的傍晚,古籍阅览室弥漫着霉菌与旧纸张的腐朽气息。
许晏宁踮脚取下《神经电生理学史料》时,窗外一道闪电劈落,照亮书架对面许沉焰苍白的侧脸。他正在翻阅泛黄的实验记录册,指尖停在一页被撕去大半的纸页上——仅存的边角印着"MK-2800第07次临床记录"。
"闭馆前十分钟。"管理员敲了敲书架,胸牌在闪电中反光:赵明。这个本该是体育老师的男人,此刻穿着图书馆制服,金丝眼镜后的目光黏在许沉焰的后颈上。
空调出风口突然停止运转,黑暗如潮水般吞没书架间的过道。许晏宁听见液体摇晃的声响,接着是笔尖在纸页上摩擦的沙沙声——
应急灯亮起的瞬间,她看见许沉焰用荧光笔在古籍内页写满公式。幽绿色光芒中,他颈部的淤青清晰可见:五道指痕,拇指印正好压在颈动脉窦的位置。
"别看。"许沉焰合上古籍,但许晏宁己经看清试剂瓶标签:"雅琴-07号记忆提取专用"。
雨声渐密,古籍室的湿度警报器发出刺耳鸣叫。
许晏宁假装整理笔记,实则记录下许沉焰写下的公式。当她翻到《脑电波与记忆编码》的章节时,一张照片从书页间滑落——周雅琴被束缚在电击床上,额角贴着电极片,而操作仪器的人戴着七边形戒指。
照片背面用血写着:"记忆提取时,疼痛指数与星轨亮度成正比"。
"同学,闭馆了。"
赵明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他手里拿着紫外线灯,灯光扫过许沉焰写过的书架,那些荧光公式竟组成完整的北斗七星图案。许晏宁注意到他的左手小指缺了一截——断口处有电击灼伤的痕迹。
"赵老师也懂神经化学?"许沉焰突然发问,指尖轻触颈部淤青。
赵明推了推眼镜,镜框上的"00"编号在紫外线下泛着冷光:"体育生也需要知道,剧烈运动会导致记忆蛋白流失。"
他的视线落在许晏宁的笔记本上——那里记着许沉焰写下的最后一个公式:
λ=07/(t+√α)
古籍室的灯再次熄灭,这次连应急灯也没亮。
黑暗中,许晏宁感到有人往她手里塞了个冰凉的东西——周雅琴的橡皮筋,编号01的那根。橡皮筋内侧刻着微小的数字:23:17。
"公式是星轨方程。"许沉焰的呼吸喷在她耳畔,带着帕罗西汀的药味,"λ代表记忆衰减率,α是..."
一声闷响打断了他。许晏宁闻到淡淡的血腥味,接着是重物倒地的声音。手机亮起的瞬间,她看见赵明瘫倒在书架间,后脑渗出暗红的血,而许沉焰手里握着那本《神经电生理学史料》——精装书角沾着新鲜的血迹。
"他才是第零号实验体。"许沉焰拽起她就跑,"周维只是执行者。"
走廊的监控探头随着他们的跑动依次亮起红灯,像一串被点燃的引信。
安全出口的绿灯在雨中模糊成氤氲的光团。
许晏宁的球鞋踩进积水,溅起的水花打湿了从古籍室带出的纸条。展开后,她认出是周雅琴的笔迹:
"当第七次停电来临,看心电监护仪的频率——那不是心跳,是记忆清除的倒计时。"
许沉焰突然按住心口,那里的淤青在雨中泛出荧紫。他撕开衬衫领口,许晏宁倒抽一口冷气——
紫色纹路己蔓延成完整的心电图,QRS波群间期正好是**0.7秒**,与古籍室公式里的α值完全一致。
远处传来警笛声。许沉焰将橡皮筋套在许晏宁手腕上,编号"01"突然开始闪烁,像微型心跳检测仪。
"赵明死了,循环才会继续。"他咳出一口血,星沫溅在橡皮筋上,"去找周雅琴...她记得一切..."
翌日清晨,校报登出"体育教师意外坠楼"的新闻。
许晏宁在图书馆还书处发现被调包的《神经电生理学史料》——现在它变成了一本《心脏解剖图谱》。翻开心尖部位的那页,夹着张烧焦的纸条:
**"记忆存储在左心室肌小梁间,需要7V电压激活"
落款是一枚带血的指纹,纹路组成微小的北斗七星。
窗外,暴雨初歇。新来的图书馆管理员正在整理书架,她转身时,许晏宁看见她无名指上的七边形戒指——
戒面的锂元素符号被换成"MK-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