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化学竞赛考场，上午9:47，空调出风口发出低频嗡鸣。
许晏宁的笔尖停在卷面最后一题，余光瞥见第三排的许沉焰正用左手按住右臂肘关节——那里有一块新出现的紫色淤青，颜色像极了昨天实验课上打翻的高锰酸钾溶液。
"考生请保持间距。"
监考老师吴晓峰踱步到许沉焰身后，白大褂袖口蹭过试管架。当他俯身检查考号时，胸牌突然滑落，金属链不偏不倚勾住了许沉焰的试剂瓶。
"哗啦——"
深紫色液体在桌面上蔓延，许沉焰迅速后撤，仍有几滴溅在他的小臂上。几乎同时，那块淤青周围的皮肤泛起诡异的荧光，与化学试剂的颜色完美融合。
"3号考生离场处理。"吴晓峰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愉悦，"需要医务室吗？"
许沉焰摇头，挽起的袖口露出更多淤痕——每一块的边缘都呈现标准的锯齿状，与实验报告上"电击伤模拟图谱"如出一辙。
走廊尽头的洗手间光线昏暗。
许晏宁假装补妆，从镜子里观察许沉焰冲洗手臂的动作。水流冲刷下，紫色溶液没有褪色，反而在皮肤上勾勒出清晰的电路图纹路——正是MK-2800代谢报告的背景图案。
"那不是意外。"她递去纸巾，声音压得极低。
许沉焰甩了甩手上的水珠，水渍在瓷砖上形成七个微小的漩涡："吴晓峰上周刚调来，之前在仁和医院药剂科。"
他的手机屏幕突然亮起，显示一条来自"陈予白"的信息：
"试剂成分己解析，含MK-2800代谢标记物，遇淤青会显影——你身上的电路图是记忆清除路线。"
远处传来脚步声。许沉焰迅速拉下袖子，但许晏宁己经看到最新一块淤青的位置——左胸第西肋间隙，正是医学上"心尖"的解剖位置。
补考安排在空化学教室。
吴晓峰在讲台上调试投影仪，光束里漂浮的尘埃像极了显影剂中的悬浮颗粒。许晏宁注意到他左手无名指戴着枚奇特的戒指——戒面是七边形晶体，每个棱面都刻着化学元素符号。
"最后一题需要实际操作。"他分发试管时，戒指擦过许晏宁的手背，留下冰凉的触感，"小心溴甲酚紫，染色后要三个月才能消退。"
这句话明显是说给许沉焰听的。
当许沉焰接过试管时，教室突然断电。黑暗中，他的淤青发出幽紫色的光，在空气中拖曳出完整的星轨图案。吴晓峰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后，手术剪刀的寒光一闪而过——
"啪！"
电源恢复的瞬间，许晏宁看到许沉焰的袖口被剪开一道口子，而吴晓峰的剪刀尖上挑着一根蓝色纤维——正是她今早掉落的发绳。
"有趣的电解质反应。"吴晓峰将纤维收入密封袋，"值得写进实验报告。"
午休时的天台布满铅灰色云层。
许沉焰解开衬衫第三颗纽扣，露出心口处的淤青。在自然光下，紫色纹路组成清晰的北斗七星，第七颗星的位置嵌着个微型疤痕——形状与周维的手术刀完全吻合。
"三年前的今天，"他将手机递给许晏宁，"周维给我注射了第一针MK-2800。"
屏幕上是一段手术室监控：日期显示2020年9月21日，年轻的周维正在给昏迷的许沉焰注射，而监护仪上的心电图波形——与今早许晏宁在考场记录的早搏一模一样。
"吴晓峰要的不是显影反应。"许沉焰指向视频角落，那里有个穿实验服的人正在记录数据——尽管只有背影，但左手的七边形戒指清晰可见，"他需要激活我体内的代谢标记物，来定位记忆清除的节点。"
一阵强风吹散云层，阳光突然照在许沉焰胸口。紫色淤青遇光变成血红色，组成新的图案：N32°04′，E118°46′——与李敏病历本上的坐标完全一致。
竞赛结束铃响起时，许晏宁在垃圾桶里发现了被遗弃的实验服。
袖口沾着溴甲酚紫的痕迹，内侧用荧光笔写着："今晚十点，第七实验室，带01号样本"。字迹在紫外灯下显现出吴晓峰独特的棱角。
更令人心惊的是，实验服口袋里藏着一枚七边形晶体的碎片——戒面的锂元素符号被划掉，改成了"MK-00"。
远处，吴晓峰正在与穿交警制服的周璃交谈。当周璃接过密封袋时，许晏宁看清了里面的东西：
不是蓝色纤维，而是一根编号05的橡皮筋——正是她今早丢失的那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