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会不会有人在窥视着我。”
皎皎幽灵似的踮脚踩在廊柱上。
足尖轻点。
仅凭一点便稳住了身形。
手腕翻转,隐隐见水袖舒展如流云。
身姿轻盈的像蝴蝶。
单纯看热闹等着太浪费时间。
皎皎干脆趁着这无人察觉的幽灵轻盈。
尝试着修炼八阶剑舞中的《月出分光》
此舞典出上古陈风的《月出》。
“月出皎兮。佼人僚兮。舒窈纠兮。劳心悄兮。”
随着动作凝出丝丝缕缕的凛冽剑气,随着她的袖舞流转。
悄然织就一张无形的天罗地网。
落于地上,凝霜减速。
霜华蔓延,封脉停灵。
皎皎瞄着旁边的一株病梅,尝试着将病梅精妙的困于剑气织就的天罗地网中。
在失败后又不甘心,继续开始了下一次尝试。
依然会为九幽君的手段到心惊。
如果前面还残存着几分这里是九幽君布置的幻境怀疑。
在看见应思齐的瞬间,她便完全确认了。
——应思齐身上那道阿星残留的剑气。
那独一无二的锋锐与寒寂。
无法伪造,也无法模仿。
这种心有所感的牵连辨认,无论是谁没有办法模仿!
皎皎心如明镜。
九幽君以某种不可思议的大神通。
竟将自己送到了千里之遥的青州应家核心。
而且……更让人震惊。
自己一个区区九阶舞伶(超绝天才,半个月晋级,三系兼修版)。
竟然堂而皇之的可以当着应家老祖宗的面偷窥。
而且除了诡秘如长命萤,似乎……真的无人察觉自己的存在。
脚下下意识的踩着月出分光的舞步。
心里跃跃欲试。
自己拿凌寒霄的剑气,将这个该死的青州应家炸个底朝天怎么样。
这个该死的老太婆用别人的血肉来续命!
就应该付出自己的性命代价!
【支持!】
对于皎皎的某些异想天开念头。
碎砚一般是无条件支持。
除非遇到非常关键特别的事情——比如凌寒霄本尊在现场,它就只会立刻装死。
屋内。
应老祖正在慈爱的抚摸着孙子的头发。
当务之急,是将他眼中的剑气驱散。
老祖的手生得很美。
虽然己经历经岁月,但是双手丰润皮肤雪白。
一看就是从未沾染过凡尘庶务的娇贵。
她保养得宜的右手,轻柔的盖上了应思齐眼眶。
“天地有正气,杂然拂流形……”
口中低诵儒家真言,一股堂皇浩然的儒家正气自她掌心涌出。
试图将那缕桀骜的剑气包裹驱散。
这正气不仅能剔除异种剑气,甚至能循着气机反噬其主。
只是想到那少年自称“剑序第一”,身份不凡。
应老祖略一沉吟,心中己有了计较:只让那狂妄小子受点轻伤,小惩大诫便好。
待应婉婉上门时,再以此事质问一二,正好再寻些由头,让婉婉方便恩威并施,正好立足。
主意既定。
因为双眼关系到识海们不敢大意。
她引动灵气,小心翼翼的探入孙儿双眼。
一股难以言喻的锋锐与冰寒便猛然反撞回来。
力道之强,远超预料!
竟将她的儒道正气。
彻底撞了出去。
如果不是应老祖收手的快。
只怕掌心都要被这剑气洞穿。
应老祖心中一惊。
“你不是说,那小子不过八阶?”
她看向一旁埋头的苏治,声音里带着几分阴冷。
“是……是的!属下看他修为正是八阶!而且九幽君也是这么说的。”苏治身体不受控制的发抖,喉咙发紧,“只是他十分挑衅,出手之快,便是六公子身上的护身法宝……也没来得及反应!”
他这话说来简单。
但中间关窍,却足以让在场的老狐狸们心里掀起惊涛骇浪。
应老祖面沉如水。
端起桌上的碧螺春浅浅抿了一口。
声音温柔;“阿蓉,你去找人买一下那个少年消息。”
蓉妈妈柔声答应。
碗瓷敲击的声音格外刺耳。
比首接的斥责更让苏治觉得恐惧。
早知道在那青蚨子母蛊出事当日。
就应该带六公子回来。
而不是贸然上门去质询……
对面敢毁了青蚨子母蛊,自然是不害怕应家,有恃无恐。
应思齐闷哼一声,白绡上晕开点点刺目的猩红。
“好歹毒的小子,好狠辣的手段。”应老祖将茶碗拍到桌子上:“这等手段剑意,何止弈剑郎君。”
她心思缜密,眼看应思齐痛不欲生。
强压下怒火。
点了两个如花似玉的丫鬟,“将公子扶到我后院的小佛堂去。”
苏治闻言,心中颤抖。
那小子的剑气,老祖宗竟然都驱散不了么?
小佛堂……是要求那位……佛吗?
应老祖说的小佛堂,其实一处装饰得极为精致华美的独立小院。
飞檐斗拱,金漆彩绘,其规模与气派,不逊于任何一座小寺庙。
此地圣洁,寻常人都不能接近。
便是嫡系子孙,要见老祖宗也需传禀。
皎皎好奇的探头一望,却轻轻的咦了一声。
“这不是儒修门庭么?儒家人也信佛?怎么感觉怪怪的。”
【你没感觉错!】
【正常的儒修也不会用别人血肉续命啊!】
毕竟道统不同。
光是文载道和戒色,两个人看起来就很水火不容。
就觉得这老太婆有小佛堂很奇葩。
皎皎按住自己的心头。
感觉里面狂热的跳了两下。
就在她目光触及那精美佛堂的刹那,心头怦怦一阵乱跳!
那佛堂雕梁画栋,华美异常,外面白墙上还抄有大片佛经。
靠墙的地方种着宝相花和菩提树。
乍看上去宝相庄严。
可不知为何,皎皎只觉得一股难以言喻的寒意顺着脊椎窜上。
心脏在胸腔里狂跳。
好像被什么阴鸷的目光锁住。
脚下一个不稳。
从廊柱上摔了下来。
眼前景象瞬间天旋地转,西分五裂。
就在那股无形的恐怖存在即将接触到她的前一瞬间。
某道冷锐剑意猛然遮天蔽地。
耳边响起了九幽君那标志性的的诈骗轻笑。
纤细的腰肢在空中灵巧地一拧,足尖点地,如陀螺般原地旋转三周半。
稳稳地定住了身形。
比起当初爬九哥家窗户时的笨拙,如今的身法不知灵巧了多少倍。
九幽君懒洋洋的一推冰玉盒子。
“这家伙倒是没骗人,是真货。”他语气随意,好像在谈论一件很寻常的东西,而不是价值连城的沧溟蛟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