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是某狗的口水!
倒霉死了!
“呜——”
碎砚气急败坏的抖抖剑身。
剑光急促流转,如同炸毛的猫儿。
拼命地抖动剑身,试图甩掉那点湿痕。
凌寒霄看不过眼,手指一弹,一道清水洗过剑身嗡鸣不止的碎砚。
它才气咻咻的一头窜到皎皎枕边躺下。
——那是皎皎特意给它搭的小窝。
看着青铜短剑将剑柄舒舒服服的放在云锦软枕里。
几枚活字钉组合,拼成一只小巧剔透的手掌。
煞有介事地拽过旁边绣满金灿灿元宝的粉缎锦被。
仔细的将整个剑身严严实实盖住,只余剑格与剑柄在外。
一副本剑要就寝了的架势。
完全没有一点作为剑的自觉!
凌寒霄;“……”
怕是忘了自己是饮血无数的凶器。
他静立片刻,垂目看着拱起的棉被那一团。
眼底掠过一丝复杂,又很快的掩去,恢复平时的冷寂无波。
转身步入侧殿的书房。
清冷的书房内,文载道的身影悄然浮现,持笏侍立。
“《杀妻证道为魔修骗局考》。”他清冷吩咐:“后日见刊。”
“早该如此!”文载道点头应诺,语气带着大儒特有的愤慨:“魔修杜撰杀妻证道之说,恰似以腐肉诱饥鼠。正该昭告天下,以正视听,劝诫迷途者悬崖勒马,回头是岸。”
“大道至途,当以明心见性为本。岂有以凶器染亲血,以求正道。”
“——若求大道将杀妻,此等悖逆人伦之事。当以‘易牙蒸子何不得道,舜帝何不杀父得道’为开篇之诘。”
他一边摇头晃脑,引经据典,一边袖袍翻飞,悬腕运笔如飞。
凌寒霄沉默着走到窗边琴案旁,拂袖坐下。
上面正摆着一架古琴
修长手指在琴弦上一拨。
却安静无声。
他手指不疾不徐,似在拨弄出一个个音节。
但是古琴却一个音节都没有发出。
一个黑白阴阳法衣的俊秀道士飘在他身边,他斜倚在书案角,懒洋洋地叹道;“大过年的还让你干活,我若是你,这骗局考早就写好了,还要临时熬夜?”
文载道怒斥;“你这个泼皮破落户,子非鱼安知鱼之乐!!!此乃匡正大道、涤荡邪氛之乐事!”
道士飘到一旁,手指在空中划出一幅太极图,太极图中黑白流转。
无妄子苍白的面容一闪而没,彻底隐入流转的阴阳鱼中。
戒色目光追逐着隐入太极图的身影,忍不住嬉笑;“那青州应家老祖,年轻时得了这老儒生一道书卷,才有了这百年基业——你说他慌不慌!”
戒色靠在一旁,看着文载道奋笔疾书,继续笑道;“我听九幽君说的也颇有道理,剑主真的甘心就这么把皎皎夫人送回去?”
他刻意压低了声音,带着一丝蛊惑,像极了九幽君。
凌寒霄低声道;“闭嘴。别学他说话。”
他弹完了一首无声琴。
这是一开始就定下的事情。
并无转换余地。
他声音清淡,却带着寒意。
戒色夸张的学着皎皎缩了缩脖子。
却在下一秒咬住胳膊。
又一把将旁边正试图扑咬他袍角的小狗傲狠捞进怀里。
“汪汪!”小狗猝不及防,躲之不及,顿时在他怀里西爪乱蹬,狗牙乱咬。
戒色大笑着,恶狠狠地在它毛茸茸的脑袋和脊背上揉搓了好几下。
惹得小狗龇牙咧嘴,瞳孔渐细,喉咙里发出威胁的低吼。
在小狗猛然发难,像一颗小炮弹一样企图咬住手指的前一瞬间。
他手腕一翻,灵巧地躲开,另一只手则坏心眼地按住了傲狠湿漉漉的黑鼻头。
笑道;“哎呀呀,剑主我知道你高风亮节,只是风无相手里的东西,想要弄到,恐怕就要费一番周折罗。不如就听九幽君的——”
被轻易的封住口舌。
他抱着小狗站在一旁。
一黑一白两道凌厉灵剑,如同有生命的游鱼。
静静悬停在书房半空,散发出森然寒意。
“玄机,璇玑。”
戒色颇有兴趣的叫出这对罪剑的名讳。
这对双生剑生前是双生子。
却是无妄子座下道童。
无妄子身死后。
这两兄妹最后却双双堕入魔道。
和自己心爱的师父在凌寒霄识海重逢。
也何尝不是一种缘分圆满呢。
他低低笑着,“阿弥陀佛,万事有缘。”
“剑主真的不考虑一下吗?”
不得不说,九幽君着实会蛊惑人心。
亏的剑主心智坚硬,不受半点影响。
只是——
戒色揉着小狗屁股。
惹得小狗汪汪乱叫。
恨不得咬死这死秃子。
凌寒霄收手,脸上还是冷冷淡淡的, “无妨,我自有办法。”
戒色揪着傲狠的屁股, 想看小狗有没有痔疮,被凌寒霄看不过眼的一抬手。
小狗忙从他怀中窜了出来,飞快的躲到凌寒霄身后,又想了想,撅着屁股一溜烟的跑了出去。
“剑主当真的有办法吗?要知道,九成五都有失败的可能?”戒色眼睛里闪着唯恐天下不乱的光芒,怂恿道;“按照九幽君的个性,你不给他孩子,他一定胡搅蛮缠的拖你后腿,处处给你使绊子——”
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惺惺相惜。
对于这位九幽君的个性。
打了千年交道的戒色实在了解极了。
光是凌寒霄杀妻证道这个赌盘,就是他折腾出来的。
后面宣扬到这个地步,更是不知道用了多少手段。
别的不说,那两千万灵石囤在他手里,也不知道偷偷趁乱血赚了多少做了多少事。
这种手段,一般的老实修士哪里想的到!
背后各种谣言,还不知道他经手了多少。
其实戒色一首觉得九幽君很对自己胃口。
对他很有一种惺惺相惜感。
他看着凌寒霄静默如渊的身影。
忽然想起当年凌寒跪坐剑池,问心三千夜的身影。
戒色心里忍不住嘀咕。
凌寒霄执意要送皎皎回到那个所谓的现世,令玄机双子推演异界所在,死活不肯让九幽君沾染上一点便宜——他一向对于九幽君颇为放纵,这位身份特异,也和凌寒霄保持着微妙的平衡。
抛开主子的意志不谈。
单是想一想那可能诞生的,继承了凌寒霄无上剑道天赋与血脉的孩子……